想了想,她說:“要不咱們有空去寺院拜拜吧,怪瘮人的。”

雖然她們不是凡人,但是她們也怕鬼,畢竟鬼族的人不太好惹。

兩人正說著話,身後的門“哐當”一聲被人推開,她們同時回頭看,引川正站在門口,眉頭緊鎖,臉上竟隱隱有戾氣浮現,但也只是一瞬間,很快,他就恢復了往日的怯懦模樣。

他乖巧打招呼:“姐姐們早。”

李嘉和只當他是有起床氣,要是有人大清早站在自己門前聊天,她也不會有好臉色,當然,假設的前提要除了懷德,畢竟沒人可以打得過他,他就算趴在你耳邊說一宿也沒人管得了。

她問引川:“昨晚睡得好嗎?”

他點頭:“睡得好的,就是夢到了阿兄,姐姐,阿兄以後真的還會來看我嗎?他是不是嫌棄我是個累贅?”

如果沒猜錯,此時阿義早已經被收押了,看見引川縮著肩膀,一雙眼睛還包著淚,兩人都有些心酸。

鹿勸故作輕鬆在他肩上拍了一下:“你阿兄會回來的,在他回來之前,你要努力變得更優秀,讓他為你感到自豪。”

引川吸了吸鼻子:“那我怎麼做阿兄才能快點回來呀?”

鹿勸想了想,“一會兒姐姐帶你去書院吧?你這個年紀,正應該讀書,學問做得好,說不定會早日見到你阿兄。”

她準備一會兒跟文盛求求情,看看他能不能插手一下這樁案子,起碼保阿義一條性命,畢竟死的那個畜生死不足惜。

今日文盛難得在府上吃早飯。鹿勸看見人之後殷勤湊過去跟他打招呼,“公子。”

文盛看了她一眼,原本不想理會,後來想了想,還是微微頷首。鹿勸本能察覺到他今天的情緒不太高,想請他幫忙的事不太敢開口。

吃飯的時候,她說:“我想送引川去學院讀書。”

自葛瀾舟登基之後,開疆拓土,接連平叛,又減少稅收,大齊進入鼎盛時期,百姓衣食無憂,所以願意讀書的人也便多了起來,只是大多人資質平平,要從中挑選棟樑也不是一件容易事。

文盛看了引川一眼,這孩子一看就不是能安心讀書的人,讓他去讀書何嘗不是一種折磨,他說:“與其送他讀書,不如送他從軍。”

引川覺得他說得對,他一直想當兵,只是年紀小,沒有人收他。

鹿勸問引川:“你想從軍嗎?”

他使勁點頭:“等我到了年紀,我就要去報名了,我阿兄給我留了報名的錢。”

鹿勸嘆氣,“好吧,那我明日再去其它地方轉一轉。”

文盛夾菜的動作一頓,他說:“你這幾日累了,歇歇吧,李主理來了,你便好好陪陪她。”

鹿勸抬頭看了眼天,今天太陽也沒有從西邊出來啊,文盛居然給她放假了?猶記得剛來那時候,她撒潑耍賴想休息一天都不行。

“多謝公子。”

正好今日有個賽詩會,去寺院剛好路過,到時候去看看也無妨。

文盛最近忙著講課,自然不知道什麼賽詩會。把他送走之後,李嘉和與鹿勸帶著引川朝寺院而去。

誰知到了門外,引川無論如何都不肯進去,他躲在李嘉和身後:“姐姐我怕。”

他渾身發抖,臉上更是一點血色都沒有,“我從小就害怕這個地方,我不進去。”

見他情緒激動,李嘉和忙拍拍他的後背:“那姐姐帶你去其它地方轉轉。”

有些人天生就畏懼或是不喜神佛,這倒不罕見,到最後,她和鹿勸只能輪流進去。

擔心李嘉和等得著急,鹿勸冒冒失失的毛病又犯了,跪完了佛祖,她著急忙慌從大雄寶殿出來,跨門檻時與人撞個滿懷,對方手中的宣紙散了一地,是手抄的經書。上面的字型鐵畫銀鉤,力透紙背,灑脫之意撲面而來。

“抱歉抱歉。”

她忙蹲下去幫忙整理,撿到最後一張時,兩人的手碰到了一起。那隻骨節分明的手像是摸到了火似的,立馬收了回去。鹿勸本能地抬頭,撞入一雙桃花眼,這種眼睛,看狗都深情。

對方面容清雋,容貌與文盛不相上下,只是看著比他溫和許多,他輕聲道:“抱歉,在下並非有意唐突娘子。”

鹿勸原本並沒覺得有什麼,被他如此鄭重一道歉,反而覺得不好意思起來,她紅著臉把手裡的紙遞回去,“沒事,是我方才不小心。”

對方的青色圓領袍已經被水洗得泛白,或許是因為臉的緣故,穿在他身上卻絲毫沒有窮酸之氣。鹿勸見他像是個讀書人,便順勢與他攀談起來。

“瞧郎君像是個讀書人,不知……”

話還沒說完,身後忽然漫上一股冷意,想起昨晚在樹後看到的那道白影與李嘉和的話,她不禁打了個寒顫,梗著脖子僵硬地回頭,在看見身後站著文盛之後,她頓時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