頌桓像是沒發現有任何不妥,還在與她打著商量:“若你不習慣魔族的習俗,我們便按照神族的來。”

嘉和笑了笑,站在原地不動了,她說:“我之前同少主有過婚約,不知您介意否?”

頌桓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元君能答應下嫁,於魔族而言已是天大的榮幸,頌桓又怎會介意?”他笑著踱步到她身邊:“再說,少主都不介意親自把您送到我面前來,我更不介意才是。”

嘉和哈哈一笑,盯著他額上的淡紅色印記:“我一時竟不知該稱呼你為頌桓君還是招容姑娘了。”

頌桓笑而不語,眨眼間,原本還晴朗的天,瞬間烏雲密佈,暗紅色的閃電穿梭在雲層之中,整座天空變成了紅色。

須臾,空中東南西北四角忽然亮起四條金黃色的線,天與地之間形成了一堵無形牆壁。金線忽明忽暗,由原本的四道變成了天羅地網,割裂了雲層,像一張巨大的網,只朝地面壓來。

法陣隨之啟動,嘉和腳下的土地微微震顫,方才還一身白衣的頌桓衣裳不知何時變成玄色,他的面色不再蒼白,面板之下血管暴突,肉眼可見黑色血液在其中流動,他一躍而起,懸於空中,割開自己的掌心,一滴滴血落在嘉和身上,狠狠灼著她的面板。

他口中唸唸有詞,面前的平地忽然變成滔天怒海,在海的中心,逐漸現出一個巨大的漩渦。

四周飛沙走石,海水的腥氣充斥在鼻尖,一隻鏽跡斑斑的巨型圓盤,自漩渦中心緩緩升起。

嘉和疼得捲縮在地上打滾,卻咬著牙一言不發。

隨著頌桓咒語念得越來越快,圓盤劇烈抖動,鏽跡一片一片脫落,最終露出圓盤暗紅色的盤身。

一道光柱衝破盤身,向嘉和直射而來,她向旁邊一袞,光柱掃到了她的後背,那裡的衣袍瞬間霧化。

光柱逐漸增加,一道一道,最後逼得嘉和無處可藏。

頌桓的咒語像是梵音,充斥在她的耳邊,振聾發聵,她七竅漸漸流下血來,一道道梵文符咒從天而降,竟是將她死死釘在原地。

圓盤上最後一道光柱以極其緩慢之勢向她掃來,她雙眼被光灼傷,已經看不見任何東西,卻依然笑著。

“不管是幾萬萬年還是現在,你永遠都贏不了懷德。”

她嘴角的嘲諷之意太過明顯,輕易便激怒了頌桓。

光柱的光比剛才還要亮上幾分。

頌桓笑了,“不管我是否能贏得了他,你今日都必須死在這裡。”

飛沙劃破了嘉和的臉頰,她從容閉眼,忽然想起了小時母神帶她去測靈根,在瞧見那道灰色的光柱後她慌張的神情。

她是融合靈根,可融萬物,是洪荒之世最好的器皿,若此事一經洩露,定會引起各族爭搶,她的母神為保她平安長大,不惜融了自己的內丹,用盡畢生修為,以命替她隱藏靈根。

灼熱之氣悄然逼近,嘉和強撐起身體打坐,回憶著母親當時念得法咒,她準備以死換來洪荒寧靜。

忽然,頭頂罩下一片陰影,一股陰寒之氣隨之降臨。原本暗紅色的天頓時黑了下去,周圍一片地動山搖,嘉和的眼睛有短暫的復明,她看見自己面前矗立著一把巨型劍,此劍像是一座巍峨山脈,將圓盤上的光亮壓了回去。

頌桓見狀,亂了心神,驀的嘔出一口心頭血。

不可能,主人的元神一般都鑄於法器上。懷德的極荒劍分明沒有了劍魄,法器沒有了魂魄,等同於廢銅爛鐵。

不等他細想,一聲虎嘯自頭頂響起,輕煙散去後,一隻通體灰白花紋的巨型猛虎赫然出現在頌桓身前,猛虎落地,化成懷德的模樣,嘉和下意識向他身旁爬,等離近了才發現他身體微微發抖,被魔氣割裂的傷口還流著血,應當正處極度痛苦之中。

儘管如此,他依舊操控著身前巨劍,帶著破空的凌厲向頌桓劈去。

劍出鞘,他身後乍現盤形猛虎光影,如八卦圖,緩慢運轉,他的身影逐漸變淡。

頌桓急急從空中落下,催動法陣去化解對面的招式。

不過是三五招,剛才還威風凜凜的劍忽然發出一聲微弱嗡鳴,劍身上再無華光流轉,宛如死物。

頌桓見狀仰天大笑:“定境盤已與魔君結了契約,我父君以魔丹供養,威力豈是爾等能抵抗的?你方才擋了那一下,此時恐怕已是強弩之末,也妄想來我魔族搶人。”

嘉和攢了點力氣,趁無人注意,緩緩靠近面前巨劍,指尖剛一搭上去,她便感受到了劍身上屬於妙儀與其他同胞的氣息,劍身微微亮了一下,似是妙儀在回應她的觸碰。

怪不得近幾年都沒瞧見懷德打仗帶著極荒劍,主人的元神等同於法器的魂魄,兩者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所以懷德這幾百年是真的在養傷,並非搪塞她,而今日,妙儀等人為了守護洪荒,融了自己的內丹,鑄作劍魄,助懷德剷除異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