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過後,去尋找合適的菜園的牛二從外面回來,一眼就看見了縣衙里正在忙活著的三個人。

他進院的時候,懷德正指揮呂博衍砌牆。

在他們離開的這段時間,大家難免會談論到兩人。

他們仔細回憶了一下,這兩人雖然瘋瘋癲癲,但確實沒有像前幾任縣令似的搜刮民脂民膏,也沒有不拿他們當人看,相反,一直都是他們在欺負這兩個人。

時間總會美化記憶,所以隨著他們離開的時間越長,牛二等人越覺得是他們之前舉止不太得當,說不定真的氣走了一個雖然有些腦殘,但品質不錯的好官。

眼下看見他們回來了,他心也亮堂了不少。

主動走過去跟幾人打招呼,“你們回來了?”

李嘉和看見牛二之後,開心地跟他招手,不管怎麼說,這是她在這個世界的故人。

牛二看著她的眼神依舊有些閃躲,等看見她身後的呂博衍時,下意識問:“你嫁人了?”

李嘉和第一反應是回頭看懷德,兩人的視線在半路相會,懷德對她展顏一笑,飛快轉過去繼續監工。

接下來的一整天,他整個人開始變得不對勁起來。

李嘉和叫他吃飯,他問她:“你嫁人了?”

李嘉和給他幫忙打下手,他問她:“你嫁人了?”

李嘉和忍了,乾脆不搭理他,轉頭去幫一直默默翻著地的呂博衍。

懷德直接跟了過來,問她:“你嫁人了?”

真是夠了。

李嘉和被他問得頭都大了,怎麼會有人這麼擅長陰陽怪氣的說話?

“你……”

她正要反抗,院外傳來一陣交談聲,回頭一看,臨水縣的人都來了。

牛二能來,在她的意料之中,至於王六麻子也來了,她想,或許是因為牛二給他擺事實講道理了。

其實,這完全是她高估了王六麻子,他們之所以能來,僅僅是因為他們已經沒有東西可被騙,所以是抱著“如果是真的就是賺到”的心理來的。

懷德把大家召集到後院開會,留下李嘉和和呂博衍繼續幹活。

他走後,呂博衍才終於說話:“這位大人一直都是如此的?”

李嘉和不好意思的搔頭:“讓你見笑了,大人小時候生病,發燒燒壞了腦袋,所以這裡一直不太靈光,你多擔待。”

呂博衍點點頭,又問:“縣衙怎麼會變成這樣?”

李嘉和把縣衙的血淚史簡單與他說了說,“所以當初我不想讓你來,來這晚上只能睡磚塊,不如留在滄海縣。”

呂博衍像是在安慰她似的,“之前荒郊野嶺我也睡過,有磚塊睡已經是天大的賞賜。”

白天的時候幾人把之前星瀾睡得豬圈收拾了出來,這裡是整座縣衙唯一保留下來的完整建築。

傍晚的時候,牛二送了幾床被褥,算是解了他們的燃眉之急,作為報答,李嘉和給他拿了些發麵餅,為大家充飢。

懷德的動員大會開得慷慨激昂,後院時不時傳來鏗鏘有力的回應。

李嘉和已經累得沒有站著的力氣,所以靠在廊柱閉眼小憩,憩著憩著直接睡了過去。

一直在她不遠處掃著石子的呂博衍聽見旁邊傳來均勻地呼吸聲,放輕腳步向她走去。

他居高臨下看著她,嘲弄地笑跟在滄海縣客棧如出一轍,他緩緩蹲下身子,伸手探向她的眉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