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來他島上的時機不對,定是沒法與他提退親的事了,隨手招來行雲,她一路目不斜視,怕的便是撞見什麼不該瞧的。

因走得急,半途行雲一歪,嘉和險些摔下去之際,正見雲下方,一身著粉色衣裙的女子如藤蔓般緊緊依附在懷德身上,後者並未躲閃,再結合方才他聽聞招容來時的動容模樣,兩人想必早已暗渡那個陳倉。

她緩緩收回視線,心中忽然有些不是滋味,雖說她對懷德還沒到情根深種的地步,但那好歹是她的夫君,可他就這麼公然與其它女人親親我我,果然是沒有拿她當外人,什麼都給她看。

真晦氣。

她催動行雲加速。

這廂趕路趕的正起勁,不料在距無極島境一步之遙的地界,腳下行雲突然被人打散,她應變不及,四仰八叉的摔在了地上。這倒也算不得什麼,但要緊的是,她這臉卻先著了地,搶得生疼,這真是造孽。

從地上站了起來,她隨手拍了拍身上的土,故作淡然問道:“不知哪位小友相會。”

一陣輕笑隨清風襲來,不多時一道粉色身影出現在她眼前,此女子儀態不凡,靡顏膩理綽約多姿,一雙桃花眼更顯清冷,倒是同懷德相襯。

更為難得的是,她雖是妖,但道行可是不低,方才還同懷德情意綿綿,現如今轉眼便寒著臉攔在了她面前,她單單在嘉和麵前一站,即便不說話亦是氣勢滔天,身上的威壓絲毫不亞於懷德。

嘉和背上像是壓了千斤重,幾乎是咬牙撐著身子,這才沒讓自己跪下。

招容不屑的扯了扯嘴角,言辭犀利:“嘉和元君好本事,難怪能與少主結成姻緣。”

威壓之力被收起,嘉和虛脫似的站直身子,兩股戰戰揩了揩前額的汗:“姑娘實在謙虛,你該瞧的瞧見了,想瞧的也瞧見了,我先行一步,不叨擾你同少主了,祝您二位百年好合。”

招容聞言眸子一亮,追問道:“此話當真?”

看得出她今日是想尋尋晦氣的,只是沒想到自己這一拳拳像砸到了棉花上。

嘉和一邊理著衣襬一邊爬上行雲:“當真當真,我此番來本就是退婚的,我身子骨不結實經不得摔打,你莫要再來打擾我。”

說罷馬不停蹄的滾出招容的視線,直奔廣元君的西境而去。這門親事絕對不能成,懷德原本已經很難應對,這若再來一個招容,她這個正妻的地位說不定就要改成小妾了,屆時伺候他們夫妻二人,絕對沒有好下場的。

一路跌跌撞撞的闖入廣元君的大殿,想與他就與懷德退婚一事打個商量,卻不料被當值的小仙告知廣元君大壽前皆不見任何人,讓她怎麼來的便怎麼回去,這明顯是封了她退婚的路,一貫的逆來順受教她再次屈服了,遂灰頭土臉的回到了她的猞猁窩。

這一窩便窩到了隔月初六,這日她應邀早早便來到西境,遙遙便見一片大紅甚是喜慶。

廣元君做壽,這排場必然得闊綽。

嘉和緊張得手心直冒汗,這幾日她一直在想對策,她想,如果她當著來賀壽的諸位的面提出退婚,廣元君怕她胡攪蠻纏砸場子,興許會立馬同意吧。

在大殿一隅尋到了調戲女君們忙的頭頂生煙的妙儀:“今日懷德他可會來?”

退婚這種丟臉之事自然是要瞞著當事人為好。

妙儀手上託著壇陳釀,豪灌一口,瞧得她爹直想衝過來賞她兩個耳刮子,丟人!太丟人了!

她自動忽略她爹的視線,偏過身子搔了搔頭:“這個說不準,但十有八九來不成,他帶著那個死桃妖在佛祖處聽禪,怕是趕不回來。”

嘉和一聽這話,心中五味雜陳。

雖說他們不種族歧視,但是帶著一個妖去聽禪,聽起來實在違和,難不成是要去感化招容?

壽宴伊始,廣元君寶相莊嚴緩緩步入,期間有意無意的掃了嘉和好幾眼,像是有什麼話要說。

果不其然,酒過三巡後,他老人家開口了:“近日頌桓上書一封,說欲借聯姻以表魔族對洪荒之境的誠心。”

“各境主這幾日可將自己族中適齡女兒的名字呈報上來。”

方才還觥籌交錯的大殿頓時死一般沉靜,雖說六族共處一境,但其實神族與仙族還是瞧不上魔族和妖族的。

嘉和坐在角落裡喝著靈露,不知道怎麼回事,她發現大家的視線都時不時向她瞟,眾人神色各異,看得她一頭霧水。

怎麼了?大齡剩女就合該被人當堂羞辱嗎?她承認,神族眼下就她自己適齡未嫁,可那不是懷德不中用嗎?這會兒他父君過壽,他竟還帶著小三在聽禪。

嘉和越想心裡越不是滋味,左右她是來退親的,不如直接攤牌罷。

她忽然從座位中站起來:“上君容稟,這幾日嘉和正欲就此事叨擾上君。”

在諸位或驚詫或同情的注視下,她坦然開口:“嘉和同少主這門親事……”正欲繼續說下去,卻不料突然失了聲,再度找回自己的聲音時,她聽見自己說:“嘉和以為越快禮成越好。”

嘉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