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懷宇眸中寒意凌然,他拂袖踏入閣內,滿地破碎了的陽光,墨暖的身形猛地一晃。

見到眼前的漸近的身影,墨列頹然的脊背忽然就直了起來,他緩緩起身,看著宋懷予,挑眉向他:“你是來跟著這個毒婦,送我的?”

墨列從小與宋懷予一起長大,自然知道宋懷予的脾氣性格,便專門說難聽的話來譏諷他。

而一旁的墨暖,縱使她見過再多的大風大浪,卻還是止不住的在心中一遍又一遍的震盪。

此時此刻,她的臉色已經難看至極。

柏酒則擔憂的上前一步:“宋公子。”

幾人對峙,沒有一人率先開口出聲,墨列乾脆好整以暇的坐下,“懷予兄,站在你面前的這位墨暖,你的未婚之氣,就是我們的殺父仇人。縱使你只是我們家的養子,你應當還記得我爹孃對你的養育之恩吧?”

而宋懷予的聲音冷冷的:“自然。”

墨暖愣了一會兒,實在不知宋懷予要做什麼,她的腦海中閃過諸多猜想,而耳邊不斷響起墨列的譏諷。

處境反而變得難看起來。

誰人都知道,宋懷予和她是因為什麼分散的。

高傲如她,最終愈發的惱怒,嗓音從喉嚨裡飄出來:“你來想做什麼?”

她仰起頭,脊背挺的愈發的直,就連嗓音也穩穩當當,絲毫不願意露出半點的軟弱不堪。

他緊緊的盯著她的面龐,側身邁開一步橫在了墨冊的面前,一字一句道:“放過他。”

墨暖對上他的眼睛,似是不解:“防過誰?紹酒的殺身仇人?”

宋懷予的臉上似有隱忍的怒意,明明前些日子他們還在酒樓把酒言歡好似和好,好似過往種種並沒有什麼血海深仇。如今卻又變成這幅半死不活的模樣。

他深吸了一口氣,上前一步,幾乎是她光滑的額頭就能抵住自己的下巴的距離,須臾間就能感受到彼此呼吸的距離。

宋懷予一把拉住她的手,緊緊地攥著:“你殺了他的父親在先。”

墨暖忽而一笑,眼中似有什麼晶瑩閃過:“所以是我在全家和睦,父慈子孝的時候,做了這種不忠不義的事,挑起了戰爭?”

她心中突然就湧起了無數的委屈和酸楚,內心有一股聲音在止不住的嘶喊,明明是他們!是他們先開始的!!!

那段驟然失去父母之後的昏暗日子,那段大伯步步緊逼,族老毫無一人相幫的危難日子,那段她哭都沒有時間沒有地方的暗無天日的日子,難道,是她先開始的嗎?

她猛然抬頭,暗啞的嗓音蕩在半空,“那是他活該。”

她露出一個燦然的笑,看向墨列,聲音輕輕的:“知道你的靠山王尚書是怎麼一病不起的嗎?是因為……”

“墨暖!!!”宋懷予發出了低吼,那是裹挾著憤怒,毫不掩飾的宣洩與口。

這是宋懷予第一次,對她發了火。

他憤怒地聲音似乎還沒有完全從屋中彌散,墨暖猛地抬頭,對上他的視線,眼中是不可置信。

落日西斜,金燦燦的餘暉灑在屋子裡,殘紅遍地。兩個人僵持的站在那裡,一動不動,彷彿從畫裡拓下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