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回合下來,劉主事的步步敗退,最後頹然拱手作揖,“下官告退。”

灰頭土臉的回了戶部。

劉主事哭喪著臉,抬手敲門,噔噔噔三下,裡面傳來一聲進來,他心中的鬱悶更加深了幾分。一開門,只見員外郎大人宋懷予在案几前翻閱公文。

“人帶回來了?”問這話的時候,宋懷予連頭都沒抬。

劉主事怯怯的:“京兆尹府今早剛接了狀告,那被告正是墨雋……下官去的時候,墨雋正在被提審,所以……”

“那什麼時候帶過來?”可宋懷予卻不接話茬,直接打斷。劉主事當然聽清楚了這言外之意話外之音,那就是,他們提審他們的,戶部依然要人。

劉主事心道不好,神仙打架,難為他這個跑腿辦事的小卒做什麼?他陪著笑臉小心翼翼道:“京兆尹大人說,若要提審,儘管去京兆尹大牢。只是需要公文公章等手續,他才好辦事。”

話罷,劉主事用餘光看著宋懷予的臉色,連忙補充道:“京兆尹大人說,被狀告的墨雋是他的親眷,是自己兒媳的孃家,為了避人口舌說他包庇,流程上更要嚴謹些。”

此話一出,廂閣內有短暫的寧靜,一瞬間,劉主事都能聽到自己心跳的聲音。

然而並沒有出現預想中的勃然大怒和斥責,宋懷予只是淡淡的嗯了一聲,依然連頭也沒抬:“那便按流程辦手續吧。”

“什麼?”劉主事一愣。

宋懷予緩緩抬頭,對上他的眼睛,聲音淡淡的:“咱們的手續要比他們更嚴謹。表文、奏文、各個大人的公章、手印、簽字,一個也不可少。否則將來有人說咱們巴結他京兆尹大人,幫他為親家舞弊就不妥了。”

有那麼一瞬間,宋懷予的眼光中竟然一閃寒芒,“他不是要手續嗎?咱們就給手續。”

劉主事連忙低頭稱是,他心道不好,這宋大人顯然是較上了真,與京兆尹府堵上了氣,可若真是這樣,豈不是要讓他跑斷了腿?

果不其然,光是第一關,就耗上了整整一天的功夫。

宋懷予大人讓他寫表文,來龍去脈要清晰明瞭,涉及的人物要闡明,可光是這一關,就費了他整整一天的功夫。單單是查閱這南海私炮房一案,就讓他掉進了卷宗裡出不來,字字句句,要簡明扼要言簡意賅,還不能漏掉至關重要的內容,不能斷章取義。

而宋懷予說了,一層層按規章制度來,劉主事寫完了交給自己的堂主事審閱,堂主事審閱過關再交給員外郎大人宋懷予看。

可一層層下來後,這個說不行,那個說不對。他一連寫了好幾份表文,好不容易所有人都說可以了,交給這位侍郎大人宋懷予,又被否決了回來。這個句子容易有歧義,那個句子不夠嚴謹,折騰來折騰去,再寫一份,再從頭往上一層一層的遞……

一直到第二天正午,都沒寫出個令人滿意的奏文來。

劉主事欲哭無淚,宋懷予卻只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這表文若給人留下了話柄,誰來擔這個責任?”

劉主事只能低頭領命:“都是下官考慮不周,下官這就再寫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