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懷予的世界終於在這一瞬間開始徹底崩塌。他蹭的一下從椅子上站起來,連嘴角都在顫抖:“青梅塢,阿才,去青梅塢。”

宋懷予連衣冠都顧不上整理,他疾步跑到馬槽,翻身上馬,拿著鞭子揚長而去。

其實他並不知道自己去青梅塢要跟墨暖說些什麼,可是他只知道,這樣的時候,他只想見到墨暖。

就像是冰天雪地裡唯一能給予他的一點兒溫暖。

他還要告訴墨暖,墨暖當年一杯毒酒毒倒了墨暖的親二叔、他宋懷予的養父,竟是冥冥之中為自己報了仇。

當他終於快馬加鞭在這冰天雪地裡趕到了青梅塢,卻發現整個青梅塢一片肅穆。

他翻身下馬時,看到宋樟的馬車正安靜地停在一側。宋懷予的十指都因為緊攥韁繩而被這刺骨的風吹得通紫僵硬,可他卻彷彿毫無知覺。

之前所有在腦海中翻滾著的骸浪,在這一刻突然變得安靜,他一步又一步的踏上石階,卻在要踏入青梅塢的那一剎那,停住了腳步。

突然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為何不進去?”

宋懷予猛的回身,看清楚來人後,拱手行禮,淡淡道:“大伯。”

宋敬揹著手,點了點頭。他絲毫不訝異宋懷予為何在這裡,甚至連問都不問一句。他的目光從宋懷予的身上掠過,徑直的往裡走去。與宋懷予擦肩而過的時候,渾厚的嗓音這才傳來:“走吧,你與我一同進去就是。”

……

廳堂內的氣氛詭異到了極點。幾個人站在那裡,誰也不曾開口說話。最終是站在一旁的宋樟再也安奈不住,他面帶疑惑:“父親為何在這兒?”

七王爺卻安安穩穩的坐在那裡,他用茶蓋輕撇著茶葉,怡然自得的品著茶。至於眼前的這群人在說些什麼,他連半分都不曾入眼。

宋敬卻意味深長的瞪了宋樟一眼,像是在警醒他謹言慎行。

宋樟看看派人召自己前來的七王爺,又看了看自己的爹,很快悟出了其中關竅:“爹是來見王爺的?”

他看向宋懷予:“那你呢?你也是被七王爺召來的?”

宋懷予早已經冷靜下來,他波瀾不驚道:“來看雪景。剛好碰見叔伯便一同進來了。”

他看向正坐在主殿上的七王爺,拱手行禮:“臣下不敢打擾王爺在此議事,就先行告退了。”

他極快的鎮定的心神,就像這一切都只是一場巧合。他慢慢直起身子,轉身就要離開。

七王爺終於開口:“無妨。”他揚了揚下巴,那方向指著墨暖與宋敬:“我是覺得,宋敬該有話跟墨掌櫃說,所以才差人召他來。”

宋樟的瞳孔猛地一縮,他緊緊的盯著自己氣定神閒的父親,試圖從他的臉上探出一丁丁點兒的機密。

七王爺將眼前的暗湧的這場對峙收入眼底,他似笑非笑的看著宋樟:“這樣風景宜人的景色,必須得有會欣賞的人才不算辜負。”

宋樟像平常那副只愛風月的風流公子一樣回答著七王爺:“那還得請墨掌櫃不要吝嗇青梅塢歌姬們的好嗓子和舞姬們的好身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