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墨暖卸著釵環,銅鏡裡映著她疲倦的面龐。

柏酒小心翼翼的提醒著。今日墨暖一一上門邀請,說三日後府中有要事,望各位賞光。

這些人,有與墨家交好的商戶,有曾經關照過墨家的官者,有宋樟的爹,有墨芊的公公京兆尹。

可是她沒去請宋懷予。

墨暖從髮間摘下蓮花玉簪的手微微一頓,她垂下眉眼,將髮簪好好的放進木閘裡,輕聲道:他會來的。

他會來的。

柏酒看著自家主子帶著滿身疲倦的睡下,那孤單的身影,讓她心忍不住一顫。這一次,她猜不透墨暖要做什麼。

可是她隱約中有著不安的預感。

三日過得很快。

全城都曉得,墨暖要在府中設宴。全城也都曉得,墨暖在府裡受了辱。

有罵她活該者,有覺得墨家人太過嚴苛者,百姓們七嘴八舌著,用各式各樣的說法進行著自己的揣測。

大家都在等著第三日的到來。

宋懷予徹夜未眠,他心中不安的預感越來越濃厚,尤其是自己的那枚蓮花簪又被阿才在他不知道的時候還給墨暖後。

他想去找墨暖問一問,卻又害怕在這場漩渦中引出更大的禍端。

“阿才,我問你,你為何把簪子帶給她?”宋懷予盯著阿才的眼睛,彷彿要將他看穿。這是這幾天,他一次又一次的提出的問題。

“公子,是小的那日遇見柏酒姑娘。無意提起來的。小的說漏了嘴,柏酒姑娘就問小的要。小的想著,還給她們也正好,讓公子斷了念想。”

宋懷予的嘴唇抿成了薄薄的一條線,他漆黑的眸子中映著阿才的臉,似乎是在審視阿才的話。

他覺得有哪裡不對。阿才一定隱瞞了什麼,可想想那日在墨府短暫一見,那蓮花簪確實穩穩當當的插在墨暖的髮間,他又覺得,何必深究。

事到如今,有什麼好追究的,阿才還會害自己嗎?

宋懷予不再執著這個問題。他來回在屋裡踱著步子,思索著眾多的可能性。

墨暖究竟要做什麼?

林峰啪的一下推門而入:“你若是不安,何不直接去問她的打算?”

宋懷予問都沒問林峰何時班師歸來,他搖搖頭:“你以為她會見我。”

林峰一回長安,就聽到了這些風風雨雨,以及墨暖要設宴的事。他覺得不安,墨暖的脾氣秉性,逼急了什麼都做的出來。

“她不會在三日後公開斥罵溫淑妃娘娘為自己申冤吧?我聽說她請了許多在朝中為官的人。”

宋懷予搖搖頭:“她有分寸。”他知道,墨暖從不會做傷害墨家的事。

可是宋懷予沒有想到,墨暖會這麼決絕的傷害自己。

三日後很快到來。宋懷予坐在賓客之中,看著忙碌的人來人往之中,沒有墨暖的身影,他的不安在心中愈加的濃厚。

他一一掃過在場每個人的面孔,連柏酒都沒找到。他忍不住,想要去找墨暖,問個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