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酒得了家主的令,轉身繼續為墨暖的胳膊仔細的塗著膏藥,那大片的紅惹得她眼淚都快掉下來。可她一樣倔強,知道這時候決不能有半分軟弱的姿態,給墨暖丟人。

她挺直了後背,專心致志的給墨暖上藥,動作輕而柔,沒有半分的抖動。彷彿剛才的雄辯不曾存在,面前吹鬍子瞪眼恨不得生吞了自己的墨家長輩,也毫不在意。

而一旁的長輩們面色各個都不怎麼樣。

是,剛才一時情緒激憤,以為終於站到了制高點,卻忘了,家主是墨暖的親弟弟。

墨雋閉著眼睛,手中盤著核桃,絲毫不為所動,淡淡道:“姑母也沒必要如此氣憤,說到底,我長姐會認識宋樟,也全是因為墨家。”

墨棕一愣,她看向墨雋,眸中閃過一抹難辨神色。她的思緒在腦中飛轉,決意不肯放過墨暖:“你可知道溫淑妃娘娘怎麼說?”

她扶著桌子站起來,手指著仍站在廳堂中間的那個女人:“說墨家只是殿下腳底下的一塊石頭,靠著四殿下保命,該知道好歹。”

“說墨暖一介女子,成日在長安城裡拋頭露面,不知檢點!”

墨棕一條條說著墨暖的罪狀,當著闔族的面,當著墨家人所有子嗣妻妾的面,甚至還有墨昭那被墨暖訓斥過的妻妾,就已經嫁人的墨芊都在。墨冊和墨暖的父親只見還隔著一層肚皮,而墨棕,那是墨暖的嫡親姑母。

墨暖一眼便看出,這事墨冊請回來鎮住她的人。

這樣的場面,墨棕是下定了決心要給墨暖難堪。她說道痛心處,捂著胸口憋得臉都通紅,彷彿墨家的臉全被墨暖一個人丟盡,彷彿她是紅顏禍水,惹下了滔天大禍。

墨暖站在正中的位置,接受著所有人的目光和批判。

墨芊眉頭蹙的越來越厲害,她看向一言不發的墨暖,往日那個最為尊貴的座位總是她,而站在正中接受訓斥的往往是墨家犯了錯的弟妹。

如今位置顛倒,可墨暖卻絲毫不為所動,一點都沒有看出是處在下風的人。

墨暖不卑不亢的抬著頭,面對墨棕的那些指責,她連眼睛都沒眨一下。秋水般的眸子一丁點的波瀾都沒有泛起,墨芊窺不見長姐的任何一點情緒。

可是她知道,長姐願意站在那裡,一定是因為自覺給墨家惹了麻煩,否則任墨棕是誰?任墨冊是誰,當年不曾施以過得援手,都一筆一筆記在墨暖的心裡。難道她會聽他們的訓斥,還能忍那一杯潑在自己身上的茶水?

墨芊不禁在心中替墨暖覺得冤屈。和宋懷予的恩恩怨怨已經叫長姐心力交瘁,如今莫名其妙來了個宋樟,關係又這樣錯綜複雜,她何其無辜!

不知道長姐是懷著怎樣的心情,在這裡聽著墨家這些長輩的謾罵。

墨芊有點坐不住,想替墨暖出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