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衣的女子似乎是人群中唯一的亮色,其他人好似看不見她,就好像那些人也不曾被她放在眼中一樣。

李暮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入了無常的眼的。

就跟名字一樣,無常後來是個喜怒無常的人,但是喜怒笑罵隨意,整個人都是鮮活的,就跟她那身紅衣一樣。

“你看,我什麼都做不好,無序城也沒有管好。”女子邀請他去品嚐無序城的美食,自顧自的抱著一罈子酒喝。

她仰頭喝酒的樣子肆意瀟灑,讓李暮更能感受到自己身上那些被自己有意加諸己身的條條框框的束縛。

她是自由的,而他是不自由的。

不過他的枷鎖掌握在自己手裡,她的枷鎖在心裡,不願意解開。

有城主的關照,李暮在無序城做什麼都沒有人阻攔,搜尋線索也十分輕鬆順利。

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李暮才會做出告知無常無序城將有劫難的決定。

這一劫,不只是無序城的,也是無常的。

無常的修為已經壓制在靈帝級別很久了,過度的洩露氣息,將會引來雷劫。

想要成為靈聖,首先要度過雷劫,然後便是問心劫。

靈帝的修為也不夠和這沖天的怨氣化作的實質的怨靈抗衡,所以,無常一開始就已經決定要引動雷劫,藉著自己的雷劫將怨氣化去。

怨氣一化,無序城的劫難也就過去了。

“沒有人能夠度過成聖雷劫。”李暮輕嘆著,接住了無常。

紅衣女子半張臉是血紅的詭異紋路,半張臉滿是血汙,眼裡的光彩一點點黯淡下去。

“這是我的家,我不能讓人把這裡毀了。”女子輕咳兩聲,看到李暮的白袍子,把喉嚨的癢意壓制下去,忍住了咳嗽。

她莫名覺得不自在,掙扎著想要下地自己走。

李暮神色平淡,眼裡藏了一抹極深的怒色。

“你如今這個樣子,還能有幾日好活?”他話說得很不客氣。

無常聽了卻很高興,她大笑著,一時岔了氣,牽動臟腑的傷處,又忍不住猛烈的咳嗽起來,一不小心咳了血,弄髒了李暮的白袍子。

“你看,衣服被我弄髒了。”無常緩了緩氣息。

她現在並不算是正常的人類,她原本天生佛骨,佛骨讓人給取走了,便生生了斷了成佛的道路。

心中的信仰在頃刻間崩塌,原本處處規矩的人,再也不遵循那些一個比一個像笑話的規矩。

秩序?什麼是秩序?能夠維護秩序的秩序才叫秩序,制定秩序的人同樣遵守的才是秩序。

既然自己不守序,又怎麼能夠要求其他人遵守呢?

所以她建立的城池叫無序城。

無序城裡的大小事,都隨她高興,想要怎麼樣便怎麼樣。

李暮沒有去看自己被弄髒的衣服,而是加快速度,把人送回了城主府。

城主府的建築還算完好,怨靈並沒有能力摧毀這樣的建築。

“我快要死了,你知道吧。”無常毫不在意的抹了一把臉上的血,她七竅都在流血,人卻跟沒事人一樣,說話也語氣也同平常沒什麼區別。

“這下我想再繼續作威作福都不行了。”

在李暮的眼裡,看到的便是紅衣女子身上的金光不斷化成光點散開、消失不見。

金光是給無常續命的東西,金光散盡的時候,便是無常的死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