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寄件人是?”

“匿名,寄出的地方是個沒聽過的小城鎮,對方隱藏了。”

正常人此時定會提出質疑。

質疑寄件人的居心,質疑鑑定的真偽。

可遲莫只是遲疑著語氣,作思索狀,“百分之九十九…理論上只有父母才能這麼高的匹配度,鑑定有說那女人的身份嗎?”

“說了,”喬木嘲弄地笑了聲,“對方好像就怕我不知道,把那女人的照片簡歷都寄了一打。”

遲莫眉眼一緊。遲蒼梧做的這麼刻意?

從想要這麼做到拍賣會,僅有幾天時間,她根本沒機會弄到韓燕的DNA。

所以親子鑑定是她讓遲蒼梧偽造的,但如同偽造99%的匹配,她心裡的答案也只需要最後1%的確認。

“匹配的上人你認識嗎?”

喬木眼神沒焦距地望著霓虹閃耀的安城夜景,“以前不認識,今晚認識了。只不過人和照片對不上。”

“對不上?怎麼說?”

“寄來的照片老舊,看上去是像是女人十幾年前的樣貌,所以對不上。”

對不上才對。

如今僅保留姓氏的韓燕,整容加改名以及抹去一切,都是遲奶奶為了遮家醜親自動手做的,遲蒼梧能想到從毫無關聯的異地寄件,以此來避嫌心思的確縝密。

但方才拍賣會時,韓燕前腳一走喬木就跟了上去。他心裡也有了些許猜測吧。

遲莫抿了下唇,“十幾年前的照片和如今的容貌,多少有些差別吧?但你也說過,往事你都放下了,還是要深究麼?”

他說外公去世之時,拋棄他的父母在心裡也一同死去了。

喬木攥著紅酒瓶的手,指腹摩挲著瓶口。

“是,我都放下了,我已經當他們都死了,可現在看來有人不肯讓我放手。”

他的話,明明說的是他的心緒,卻如既視感一般戳穿了她飄在空中的心。

遲莫偏開頭,剋制不住地一顆心沉到谷底。

她就是那個想讓喬木想起的人。

她曾經也放下了,明明可以從此無憂無慮地繼續生活。

如今卻拉著喬木一起。

墜下的心,罪惡感滔天油然而生。

人,不論多享受孤獨,但卻不能甘心於一人的痛苦麼。

遲莫望著山下繁華的城市,思緒收起,側頭看向他,“聽你的話,剛才是在畫廊裡見到那個女人了?”

“……”

“你不想說我就不問——”

“就是剛才競拍時,坐在我們前排的人。”

遲莫吸了口氣。

不是驚訝,只是為了撥出囤積一晚胸腔的一口氣。

領著喬木進到競拍區,本只是給人安排在最後一排,是喬木選擇要坐在蘇家三口後面的。

他不似她想的那般無知。不論是猜想還是調查過,他知曉的八九不離十了。

遲莫眸光流轉,捂了捂嘴好似恍然驚乍,“所以親子鑑定上,和你匹配的是韓女士?”

“你認識她?”

“她女兒蘇妍七,和我一個高中。”

這點遲莫無需掩飾,但又刻意點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