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時候,憂心忡忡的金芬芬來衛生院換走梁有田,照顧著齊磊吃喝拉撒,說了很多從前沒說過的話。

齊磊突然覺得老孃不可愛了,別過頭裝睡。過了兩天,一直問最後老孫頭和李大腦袋之間發生了什麼,始終得不到答案。

金芬芬只是一個勁的哭,告訴他無論如何都不能對不起梅雅。

梁有田有一次到衛生院看望齊磊,趁著金芬芬不在,長話短說,告訴了齊磊那之後發生的事情。

老孫頭開祠堂,確實是要用家法對付李大腦袋。

落在村民眼裡,口上不說,心裡都覺得老孫頭是要造反了,而不是非法拘禁。

他們欠缺的不只是法律常識,還有堅守良知底線的膽量,在老孫頭冷若冰霜的眼神注視下,對李大腦袋用了刑。

罪名是殘害後輩。

用白話講,就是管你誰對誰錯,大人打小孩,你還有理了你。

要命的是李大腦袋受刑時,警察剛好趕到。

老孫頭居然當著警察的面弄殘了李大腦袋!

齊磊忙問後來呢。

梁有田臉上露出一抹後怕神色,點了根菸深吸兩口緩解心情,繼續說了下去。

老孫頭年老體衰,關也關不了幾天,總不能讓一個七老八十的人去牢裡住幾年吧。

警察拿老孫頭這個教唆犯沒辦法,只好抓幫兇,也就是動刑的村民。

這時候李大腦袋反而不肯了,有了警察撐腰,誰也不怪,只管衝著老孫頭髮火,要一個說法。

這事鬧到後來,梅文懷的父親梅飯否趕回家處理,具體用了什麼手段不清楚,聽說是給了一筆讓李大腦袋無法拒絕的錢,得到了諒解書。

齊磊又問,後來呢?

梁有田嘆了聲,“老孫頭跟梅雅被梅飯否帶去縣城了,打酒村的祖祠也給砸了。沒意外的話,可能幾個月,也可能幾年後,打酒村會併入別的村子。畢竟出了這樣的事,名聲太臭了。”

梁有田走後,齊磊久久不能言語,看向窗外,晚霞漫天飛舞,似火熱烈,太陽在綻放著它最後的光輝。

住院半個月後,齊磊迎來了病友,不是別人,是趙牛鼻子。

那天老趙陪著梁有田淋了雨,心情又大起大落一陣,回到家就病了,扛了好幾天,小病變大病,實在扛不住了才到衛生院來診治。

齊磊心中無比自責,卻沒再像從前那般有啥說啥,問個清楚明白。而是將內疚藏在心裡,沒有表露出來,沉默著伺候著老趙。

一老一少兩個人,都成了害羞的小媳婦,不怎麼說話,偶爾聊起閒天,也是東家長西家短。

看似親切,實則失去交流。

齊磊出院那天,老趙顯得很異常。有時會無緣無故的衝護士發火,有時又一個人傻傻的笑,更多的時候背對著齊磊側躺下來,望著陰鬱的天空怔怔出神。

齊磊出門前,囑咐幾句趙牛鼻子好好養身體,不要抽菸喝酒,便要和金芬芬離開。

趙牛鼻子叫道:“齊磊,我問你一件事。”

齊磊腳步一頓,轉過身好奇道:“什麼事?”

老趙嘿嘿笑了起來,晦暗臉龐彷彿跟著恢復了幾分光澤,“男人有錢就變壞,你會不會?”

可能是因為金芬芬在,老趙並沒有明說,但齊磊聽出來了。

老趙可能不行了。22文學網

想到一起幹工地的那些日子裡,老趙從一開始的意氣風發,到出事後患得患失的可憐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