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火鍋店,齊磊輕拍了拍自個臉,再怎麼說李長壽也是請他吃飯,他不能沒禮貌,可轉身回去,也太難為情了。

這時李長壽跟著走出來,說道:“雀妞在縣人民醫院住院部六樓,有空的話去看看她吧。”

“你不去嗎?”齊磊問了聲,心裡想的是你不要我們這些朋友了嗎?

李長壽也不正面回答,騎上小電驢,“我送你吧。”

齊磊笑了笑,沒吭聲。

縣人民醫院,人來人往,無一例外的是沒有笑容,傍晚的陽光灑在地上,把世界染成金色,驅趕不了心頭那一抹陰鬱。

齊磊走到水果攤面前,拿起一個當季的柚子又拍又敲,賣水果的小姑娘掩嘴偷笑。

不遠處一個水果攤,卓不凡叫道:“這些,這些,都給我裝兩斤。”

“哥,就做個樣子,有必要嗎?”卓飛撇撇嘴。

卓不凡一巴掌呼在他後腦勺上,“老子三千塊都給你出了,還在乎這幾顆葡萄?”

齊磊連忙低下頭,裝模作樣的挑撿,等了片刻,才偏過頭去看,就看卓不凡哥倆個都走進醫院大門了,連忙放下手上的水果,小跑著跟上去。

住院部六樓。

藉著卓不凡兄弟兩個的光,齊磊摸清了陳晨住的病房,沒敢進去和人碰面,走到人行扶梯那倚著窗,窗外天地一片燦爛,地平線升起陽光,和逐漸亮起的路燈交相輝映,告訴人們,黑夜將至。

齊磊長的並不算難看,眉清目秀的,就是太瘦了,嘴唇偏薄,顯得有些小家子氣。

長年累月的貧窮,讓他對金錢有著無比的渴望,資源的匱乏,使得這種渴望只能深埋心底,成為一根刺。

刺會生長,遍佈肺腑。

但凡和錢沾上關係,就成了一團亂麻,剪不斷,理還亂。

“草!”齊磊低低罵了聲,轉身要走,人不由自主的回到走廊,走向陳晨所在的病房。

病房裡,卓不凡兄弟倆已經離開,陳晨半躺在病床上,左邊是氧氣瓶,右邊是監護器。

在她旁邊,一個身材寬大的婦女坐在凳子上削著蘋果,嘴裡咕噥著,“你早點好吧,這醫院燒錢燒的我心慌,再住下去啊,老大娶老婆的錢都讓你這賠錢貨用光了。”

齊磊心頭無名火起,重重敲了敲開啟了的門,看到婦女一個哆嗦,心中冷笑。

婦女叫作潘蘭,是陳晨母親,陳晨也是她撿回家的,這事打酒村上老頭們聊天打屁的時候偶爾會提到,據說並不是撿的,是潘蘭遠房老表不要,送給潘蘭的,也有說潘蘭跟外人生的。

第二種說法純屬無稽之談,別說潘蘭這五大三粗的模樣,哪怕就是陳大強,雖然長的不醜,可跟好看絕不沾邊,總的來說,陳晨就不像老陳家任何一個人。

潘蘭聽到敲門聲,猛地回過頭,下意識的把水果刀舉起來指著齊磊,叫罵道:“姓齊的,你來這幹嘛?還嫌害我女兒害的不夠慘嗎?”

齊磊一點不怵她,走到病床前,先看了床頭櫃的水果一眼,才把目光放在陳晨身上。

陳晨也沒睡,睜著黑寶石一般的眼睛,怔怔望著齊磊,張了張嘴,千言萬語,化作一抹苦笑。

“你出去打飯吧,我跟雀妞說說話。”齊磊笑了聲。

潘蘭都要氣瘋了,水果刀一丟,站起身來拽著齊磊就往門外走,“滾,你給我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