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本打算著讓朱順燊帶著這些重要的遺物一起返回臨高,向元老院彙報他的重大發現。但是之後呢?元老院已經否定了大明的法統,自己興沖沖地帶著個“建文後裔”回去,怎麼安排?又想得到怎樣的結果?到時候朱順燊四面不靠不說,只怕還會有元老來質疑他吳廷偉“動機不純”呢。

想到這裡,他熱烈的思緒也冷靜了下來了。帶朱順燊回去並不是個好選擇,他到臨高去什麼都得不到,搞不好還會捲入某種漩渦之中,對這個並無野心的南洋少年來說恐怕只會是一場災難--他還是留在這裡更妥當。

“這些都是非常重要的遺物,有很大的‘歷史價值’……嗯,”吳廷偉戀戀不捨的放下了手裡的詔書,“要好好的儲存。將來有一天能讓它們迴歸故土。”

一行人又在洞內逗留了許久,看到當年留下的種種遺物。這才帶著遺憾和興奮的心情走出朱家祖地。發現山洞外已經下過一場豪雨。不過他們在洞內卻一點感覺都沒有,甚至從洞口內也無水劑--可見這裡排水通暢,又有很好的通風效果。所以這些物件才能完好的儲存二百年以上。

“希望它們在我們統一全國的時候還能保持完好無損。”吳廷偉暗暗道。

剛出洞口,安娜便一聲驚叫,直接從洞口滑落下去,結結實實的摔了一跤,崔永芳趕忙伸手去扶:“你沒事吧!?”

安娜輕快地就從地上蹦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土:“沒事沒事,我沒注意腳下有水……”

走在後面的朱順燊卻見地上有東西閃閃發光,揀起來一看卻是根髮簪。想來是安娜掉落的,正要送過去,卻被黃世東劈手搶了過去。

朱順燊吃了一驚,因為黃世東平日裡對他一直言語恭敬,從無這般粗魯的行為。

“東哥你……”

黃世東卻是充耳不聞,仔細的看著手中的髮簪。忽然他的臉色一變。緊走幾步趕了上去。

“安娜,這是你掉的髮簪吧?”

安娜趕緊用手去摸頭,驚道:“呀,真得掉了!多虧你撿到……”說著她忙不迭的掏出一塊手帕去擦拭髮簪上的泥水。

黃世東瞥到了安娜手帕上的獨特花紋圖案。他的臉色變得極其凝重,忽然問道:

“安娜,可否讓我再看看你的手帕?”

這一問顯得十分唐突,手帕是女子的貼身之物,陌生的男人公然討要近乎是調戲了。

“東哥你怎麼了?幹嘛突然要看安娜姑娘的手帕啊……”朱順燊趕緊上來打圓場。

黃世東一臉鄭重其事的表情。安娜雖然覺得有些尷尬,但她畢竟不是在華人社會里長大的,當下把手帕遞給了他。

黃世東接過手帕,翻來覆去的看了幾遍,問道:“敢問姑娘,這手帕和簪子都是怎麼來得?”

“簪子是我母親給我的。手帕是我母親從前給我繡的……”

黃世東的臉色變幻莫測,又悲又喜,眾人都瞧出古怪來。半響,才聽他又問:“這麼說手帕和簪子都是你娘給你的……你娘應該是個華人。”

安娜使勁地點著頭:“是,我孃的確是中國人。”

“你知道你孃親的名字嗎?”

“她從來沒有告訴過我……”

黃世東臉上的表情愈發複雜,他緩緩道:“安娜,你不是說你想到長寧山來來查詢你孃親的訊息嗎?現在我知道了……”

“你知道了?”安娜又驚又喜,追問道,“她家在哪裡?叫什麼名字……”

“你不要著急。我慢慢和你說。”黃世東拿起手帕,“這手帕上的鶯燕杜鵑刺繡就是出自我小姑之手……這種圖案,小姑的繡品上幾乎每件都有,我幼時幾床被面都是小姑親手給我繡的,上面也有這樣的鶯燕杜鵑圖,圖案和繡法獨此一家,決計錯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