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起頭,看向茯苓,冷靜問道:“出了什麼事?”

茯苓深吸一口氣,平複著急促的呼吸,快速說道:“朱管家也是才剛打聽到的,說是今晚靖北王府在籌備明日接風宴的事宜,有個不明來歷的歹人混進了王府。”

“那人趁著王府上下忙碌,竟往裴世子的晚膳裡投毒。好好在裴世子警覺,及時發現了異樣,將飯菜打翻。那人見下毒不成,竟直接提刀刺殺。”

“聽說當時場面一片混亂,還有人跳出來替世子擋刀。萬幸世子沒有受傷,也不知靖北王府如今情況如何了。”

姜初霽聽完茯苓的講述,不禁微微眯起眼睛。

這一天終於還是到了。

上次玄安寺刺殺裴妄沒成功,蒼寰果然沒有死心,這次竟直接派殺手潛入靖北王府動手。

依照原劇情的走向,玄安寺刺殺之後,北鳴國那些蟄伏多年、一心籌謀推翻蒼寰統治複國的將領臣子舊部,也得知了他們的太子沒死,如今身在南國,且成了靖北王府世子的訊息。

姜初霽推測,那個關鍵時刻跳出來替裴妄擋刀的人,很可能就是那些忠心的部下之一。也混入了王府,暗中保護裴妄的安全。

畢竟,靖北王和王妃先前的態度,是不願意讓裴妄知曉自己真正身世的,不希望他一夕之間忽然背負上這樣重的責任和血海深仇。

靖北王夫婦於北鳴國太子有救命之恩,他們既有顧慮,那些舊部自然也不能貿然直接去找裴妄表明身份。所以才會暗中守護,等待時機。

但經過今天的事,靖北王夫婦想必也意識到,想要繼續隱瞞裴妄的身世,已然不太現實。

若再不將真相告知裴妄,誰知道第三次刺殺會在何時發生,又會以怎樣兇險的方式出現。

繼續讓裴妄不明真相,作為靖北王府與世無爭的世子,只會讓他的處境變得更岌岌可危。

姜初霽頓了頓,對茯苓吩咐道:“幫我更衣,我要去趟靖北王府。”

茯苓聽聞,不由得一愣。

她看了看窗外那被夜色籠罩且已飄起細雨的天空,又瞧了瞧小姐還濕漉漉的頭發,猶豫著勸道:“小姐,都已經這麼晚了,而且外面已經下起了小雨,您要現在出門嗎?”

姜初霽波瀾不驚應了聲。

茯苓見狀,也只好立馬替小姐更衣。

茯苓撐著傘,陪同姜初霽走向邑主府的大門。

夜色濃稠如墨,細密的雨絲在昏黃黯淡的燈籠光暈中斜斜飄落,宛如蒙上一層朦朧的薄紗,又帶來絲絲細微入骨的寒意。

姜初霽穿了一襲淺色羅裙。柳葉彎眉,朱紅唇瓣,肌膚瑩白如玉。一頭依泛著濕意的墨發,此刻被一支流蘇發簪鬆鬆挽起。

然而大門剛一開啟,一抬眼,她就對上一張雨幕中蒼白的臉。

眼前的男人,臉龐線條仿若出自頂級工匠之手,精雕細琢般清冷聖潔。高挺的鼻樑下,薄唇毫無血色,微微泛白。

身上幾乎全都被雨水打濕,勾勒出清瘦身形。那一頭平日裡整齊束起的長發,此刻被細雨打得淩亂,幾縷發絲貼在臉頰。

他蒼白如紙的面容毫無血色,彷彿被抽去了所有生氣,唯有額頭幾縷濕漉漉的碎發,隨著並不平穩的呼吸微微晃動。

姜初霽眼裡流露出幾分驚訝:“……世子?”

她的第一反應就是拿過茯苓手中的傘,將傘遮擋在裴妄頭上。

另一隻手不由自主撫上他的臉頰,觸手一片冰涼。

下一秒,毫無防備間,忽然被裴妄緊緊抱住。

裴妄聲音沙啞:“……我去了相府,他們說,你搬到了這邊。”

話落,他似是才驚覺自己的沖動與唐突。

而且他此刻衣衫濕了,這樣的擁抱也會讓弄濕少女的衣裳。

於是猛地拉開距離,喉結上下滾動,眼底染上一抹痛苦與自責:“抱歉,我……”

姜初霽卻沒有絲毫猶豫,伸出雙手將他腰身抱住。任憑這份濕意也浸染自己。

她微微仰頭,像是傳遞自己的體溫一般,摸上裴妄冰涼的臉:“我在……裴妄,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