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覺得,這大概是她能夠給予她這位母親的,最好的禮物。

“朱管家,”她轉頭對朱彪道,“這鋪子我很滿意,你去與劉掌櫃商議價格吧。價格合適,今日就買下來。”

晏棄留給她的那一箱子金條,她就是買下幾十幢宅子鋪子都夠了。

換句話說,她現在財大氣粗。

雖是相府千金,那劉掌櫃大概也沒想到,眼前少女小小年紀竟有如此財力。

關鍵是買下一幢鋪子這麼大的事,還能自己做主,都不用跟相府商量或是打招呼。

朱彪應下,與劉福走到一旁,開始商討價格與交易細節。

姜初霽則是先一步,坐馬車回了相府。

回到相府的時候,已是傍晚。

夕陽的餘暉灑落,為地面的磚塊都染上了一層淺淡的光暈。

今日是泡藥浴的日子。從梅香院出來後,姜初霽並沒有懈怠,仍舊保持著三天一泡藥浴的習慣。

依照慣例,先是在氤氳著藥香的浴桶中泡上小半個時辰,讓溫熱的藥力滲透進每一寸肌膚。

泡完後,再讓茯苓將她親手調配的養膚膏精心塗抹在身體。細膩的膏體帶著淡淡的花香,輕輕一抹便被肌膚吸收,肌膚被滋養得愈發瑩白。

除此之外,便是有條不紊地敷發膜、面膜、手膜、足膜。

一套流程下來,花了近兩個時辰。

待她換好寢衣,準備入睡時,大哥院裡的小廝清風卻來了宜蘭院。

換了身衣服出了臥房。

見到姜初霽,清風先是恭敬行禮,而後幾番猶豫才表明來意:“二小姐……小的過來,是想請您去看看大少爺。”

看看她大哥?

姜初霽微微蹙眉:“大哥怎麼了?”

清風撓撓頭:“要不,二小姐還是跟我來看看吧。”

姜初霽跟著清風,來到了姜硯川院裡。

雕花木門縫隙滲出暖黃。抬手輕輕一推,臥房的門被推開,一股子陳年梨花白的濃鬱酒氣撲面而來。

屋內,搖曳的燭火散發著柔和的光,將整個房間映照得影影綽綽。

姜初霽抬眼便看見,她這位向來注重儀表,最為恪守規矩的大哥,此刻竟坐在地上。青色腰帶鬆垮懸在腰間,頭仰起,後背倚著床榻邊緣。

他的衣著不是像平日那般整齊,銀線滾邊的領口扯開三寸,幾縷碎發淩亂地散落在臉頰一側,透著幾分平日裡旁人從未見過的痛苦與頹然。

手邊橫七豎八地擺放著幾壇酒。其中一壇已然喝空,歪倒在地上,酒水灑出,浸濕了地面。旁邊的酒杯裡還剩著些許酒液。

沒記錯的話,自己這位大哥是不會喝酒的。

卻直接將一壇子酒給喝完了。

此刻的姜硯川,原本英俊不凡的面容雙目緊閉。燭光映亮眉梢,長睫如鴉羽般投下陰影,在眼下洇出小片青灰,臉頰在酒精作用下泛著異常的紅暈。

顯然已經喝醉了,而且醉得厲害。

或者說,更像是,痛苦得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