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著男人脫掉了外袍,自己只穿著一襲月白裡衣,頎長挺拔的身形輪廓更加清晰,一張淡漠側臉如雪玉雕就,清冷禁慾。

姜初霽輕咬嘴唇:“……可是這樣子,世子也會冷。”

裴妄閉上眼,只回了兩個字:“無妨。”

語氣平淡,仿若這寒冷於他而言不過是拂面微風。

見狀,姜初霽這才伸手接過他的外袍。

手指不經意間觸碰到裴妄的手背,她又像是被灼到一般,帶著羞澀立馬收回來。背過身去,開始脫自己濕掉的外衫。

裴妄閉著眼,長睫在眼瞼下方投下一小片陰影,仿若為他的面龐覆上一層如月清輝的面紗。他只能聽見旁邊傳來窸窸窣窣,少女換衣服的聲音。

可這距離太近,周圍太靜了。

再加上閉上眼睛,一點細微的聲音也會被無限放大,直直地鑽進耳中,在他的耳畔肆意跳躍、喧囂。

他甚至可以透過聲音,判斷少女現在更衣是什麼進度。

起初,是那輕微的布料摩擦聲。他知曉,那是少女抬手解開腰間的緞帶。緞帶從她纖細的腰間滑落,落到地面。

緊接著,手指觸碰衣料的窸窣聲變得頻繁起來,應該少女正在解開外衫前襟的扣子,一顆、兩顆……逐漸向下。

每解開一顆,都仿若在裴妄心上輕叩一下。

少女害怕他離開,怕他留她一個人,否則他不會在她更衣時還在這裡。

可眼下,裴妄坐在這裡,第一次覺得時間彷彿變得極其漫長。

想要轉移注意力,卻覺得腦海中思緒更為繁亂,不由得胸口起伏,吐出些許氣息。

下意識地,拈住了原本手腕的佛珠。

圓潤的佛珠在指尖滾動,帶著一絲熟悉的涼意。

慧明大師說,心若靜,風奈何。心若躁,塵自擾。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

隨著佛珠的輕輕滾動,讓裴妄的心也靜了幾分,紛雜的思緒逐漸回歸澄澈。

姜初霽沒覺得自己有多勾人。

她此刻只覺得,眼前的男人根本不知道自己有多勾人。

裴妄靠坐洞壁,腰背挺直,白色裡衣沾染點點血色,偏氣質不染塵埃。她在脫濕掉的外衫,他閉目撚動佛珠。似不為所動的神祇,不容褻瀆。

偏偏撚動佛珠的那一刻,就代表,他並非真的心如止水。

下一秒,姜初霽將外衫褪下。少女透著無助與依賴的聲音卻在裴妄的耳邊響起:“世子……裡衣,也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