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上空突然間布上了一層陰雲,巡防營和兵馬司的官兵隨處可見,就連一向神秘的繡衣衛也湧上了街頭,天色才將將見濁,就開始驅趕著百姓,皇宮的各處宮門更是把滿了明光亮甲身形魁梧的禁軍。

今日的朝會因皇帝的昏厥被突然間打斷,首輔楊景,文華殿大學士葉百川,東閣大學士顧春庭聯名以內閣的名義封鎖宮城內外,參加朝會的群臣自也因此留在宮內,這種時候沒人願意輕易離開。

有心的自然不願錯過這次機會,這已經是皇帝第二次在公開的場合下昏厥了,上次還是因為皇子楊俟之厄,誰知道哪一次皇帝突然就該留下遺詔了。至於那些一直保持觀望的,同樣心思活絡了起來,龍體不安,總要及早為自己尋找靠山,這官兒才能做得安穩不是。

乾清宮寢殿之外。

此處只餘楊景、葉百川、顧春庭三人,三人聯手之下,就連內廷都封鎖了訊息,宮內更是下了嚴令,包括宮女太監在內任何人不準隨意走動。

寢殿外,禮親王楊佋,左都御史林如海率領一眾文武百官盡數跪於階壁,楊佋趁著無人注意,揮手招來了一名小太監低聲吩咐了幾聲,太監領了腰牌悄悄離去,林如海將一切都看在眼底,眼神中流過一抹擔憂,卻也只能暫時按捺,他畢竟不是權臣,在宮裡不必皇子楊佋行事便宜。

未過多時,一隊鳳駕於乾清宮外停下,怡貴妃在宮女的服侍下從步攆上走了下來。

“兒臣給母妃請安。”

怡貴妃面露哀色,看妝容似乎剛剛哭過的模樣,此時還帶著顫音問道:“你父皇如何?”

“兒臣不知。”

怡妃聽罷,臉色頓時一肅,當著百官的面訓斥道:“混賬!”

“你既是臣子,也是兒子,這檔子時候不在床前盡孝,在殿外守著做什麼?天家就沒有人倫親情嗎?跪在這裡做什麼,還不快隨我進去!”

百官聽罷,面面相覷,既無從反駁,更不敢阻攔,只能看著楊佋扶著怡妃往殿內走去。

華蓋殿內。

戴權匆匆走了出來,向迎面上前的楊景三人頷首致意後,徑直往殿外而去。

見狀,三人也只能跟著出去,迎面碰上正往內走的怡妃母子二人。

葉百川眉頭一皺,顧春庭彷若無覺,楊景則暗中看向楊佋輕輕點了點頭。

“奴才給怡妃娘娘問安。”

“你身為天子近侍,是怎麼照顧陛下的,出了這麼大的事,內廷居然一點訊息都不知道。還愣著做什麼,快帶本宮去探望陛下。”

戴權被怡妃噼頭蓋臉一頓訓斥,卻不敢表露半分委屈,只能請罪道:“娘娘訓斥的既是,是奴才該死,奴才有罪。”

不通知內廷各宮,自然是三位閣輔大臣的意思,只是身為皇帝近侍的戴權,自然不會在這個時候推脫責任,用一個奴才的身份全了君臣的臉面。

可惜,如此精湛的演技,卻沒有觀眾。

“請罪的話容後再論,且領本宮見過陛下再說別的。”一向和氣端莊的怡貴妃,此時卻罕見的展現出了身為一宮之主的尊貴氣派,讓眾人不得不重新認識這位怡妃娘娘。

“娘娘贖罪,陛下有口諭。”

剛要抬步的怡妃,身形一頓問道:“也包括本宮嗎?”

戴權平靜點頭。

“陛下口諭,朕偶感微恙,今已無大礙,著眾臣各自歸府,以安其事,宣怡妃賢妃入內侍駕。”

楊景又問:“公公,陛下可曾言明今日由誰值守內閣?”

戴權看向了顧春庭道:“顧閣老,今夜有勞了。”

“臣子本分,不敢稱勞。”顧春庭抱袖道。

葉百川聽後,心中微微放下心來,看來陛下是真的醒過來了,顧春庭的立場他和傅東來早有過猜測,更關鍵是怡妃和賢妃一塊兒陪侍,皇八子楊倬雖然年幼,可到底是根正苗紅,不會給百官留下非楊佋無出其右的錯覺和藉口。

他明白楊景此問的目的,說實話,如果不是心中牽掛別的事情,他也會找理由留在宮內,可分身乏術啊!

“既然陛下已有安排,那就辛苦春庭了,我和楊閣老便各自歸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