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正是看透了這一點,他才敢如此與賈母說話的。

“母親責備,兒子不敢辯駁,全都怪兒子無能罷了。只是兒子也知此事怪不得妹夫,朝堂變幻,妹夫不過是奉命而行,只怪文貞自己手腳不淨,才落得今日啊。”

賈政又何嘗不哭鬧,如今賈家在勳貴圈中,已經成了異類,多受排擠,連方才派去幾家府邸探問訊息的下人,都被拒之門外。

他勸過林如海,早在其剛剛回京之時,可事關大勢之爭,尤其是他幾句話就能平息的?

至於賈瑛,他從未想過勸說對方什麼,這個後輩,遠比他想的要有主見的多,能在寧榮二府之外另起一處的人,尤其會是心志不堅之輩?

就像史鼎,忠靖侯的爵位是他自己賺下來,史鼐同樣左右不得。

趁賈母還未開口之前,賈政搶先一步道:“兒子此來,是因守貞來信,特來稟明母親示下。”

說著,從袖袋中取出兩封信來,一封交給了賈母,一封則是交給了賈瑛。

賈政跪在地上,賈瑛剛才就已經從椅子上站起來了,這會兒趕忙從賈政手中接過信封。

他也非無情無心之人,入京之後,多賴賈母照料,比不得寶玉,卻與賈璉這個親孫兒也相差不多,自己畢竟不是在其身邊長大的,能有這番情分,已是不易。

老太太是榮國公婦,可也曾是史家的大小姐,他也不想看著史家就此沒落,史鼐的態度,卻至關重要。

雖然見過幾面,可他對史鼐並不算多瞭解,自他去信已過去三日,卻遲遲不見迴音,只以為石沉大海了。

到底還是來了,儘管遲了一日。

賈瑛看過信中內容之後,暗歎史鼐果決的同時,心中也算是鬆了一口氣。

“果真就到了這一步?”賈母悲呼的聲音響起,除了賈政與賈瑛,眾人都不明所以。

賈政則是看向了賈瑛。

“老太太,這是國事,是朝爭,非一人之力可以左右,更由不得姑老爺。不過您也不必擔心,這不過是做最壞的打算罷了,這回,您相信孫兒並未說假了吧。”

史鼎派人襲擊黛玉的事情,賈瑛並沒有告訴眾人,一來是不想讓賈母賈政等人煎熬為難,二來則是為黛玉和湘雲考慮,賈史林三家的姻親關係還需要維繫,有些事一但說破,就沒有轉圜的餘地了。

當然,史鼎此人,他是絕不會放過的。

昭王府。

一處幽靜的院落內,楊儀命人將房舍騰出,留給叫南槿的姑娘安身。

“你說什麼?”

臥房內,昏黃的燭光對映著兩道人影落在紗窗之上,楊儀震驚的聲音從中傳出。

此時的他,也顧不得懷中的佳人,從床榻上走了下來,在屋內來回踱步,神情中充滿了不安。

隨後,又看向床榻上,剛剛還與他翻雲覆雨嬌態百媚的女子,沉聲問道:“這麼說,你不是從楚王府逃出來的,而是你們原本就想利用本王?”

女子理了理凌亂的髮梢,慵懶的半躺半靠在床榻之上,凹凸有致的身形勾勒出完美的曲線,酥胸**,可惜對面的男人此時卻不解風情。

“王爺可比惱怒,大廈已傾,奴家當然是逃出來的,並未隱瞞過王爺。至於說是利用?”

女子嫣然一笑道:“王爺好是無情,剛才還對人家甜言蜜語,這會子卻翻臉不認人了。王爺見過有把自己‘利用’到床上的嗎?楚王留下的財富,除了丟失的那批,大半也都進了王爺的囊腫,供你結交百官將領,甚至,籠絡軍心,難道奴家做的還不夠嗎?”

“可你沒說,你與三陽逆匪還有牽連,不僅認識林清,還敢參與刺駕謀逆之事。你當真本王不敢殺你?”楊儀很是惱怒,今日朝堂之上,他還像個局外人一般,看著賈瑛自覺與勳貴,轉眼,自己就被拉下了坑裡,還是個填不滿的大坑。

卻聽女子銀鈴般咯咯一笑道:“王爺好是不講道理,楚王府的舊人與三陽逆匪認識,這難道不是正常的事嗎?王爺莫不是忘了,當初楚王是靠什麼起事的?”

“至於謀逆刺駕......皇帝若死,對王爺有壞處嗎?”

“可他並沒有......”

楊儀情知失態,慌忙閉口,又問道:“他知道嗎?”

“這重要嗎?”女子反問道。

一邊說著,一邊撐起身子,赤腳走下床榻,款步移至楊儀身側,輕撫著楊儀的臉龐,說道:“王爺難道還惦念那所謂的父子情分,而忘了身負的大仇了嗎?”

“本王問你,他知不知道此事?還是說,此事就是他一手安排的?”楊儀推開了掛靠上來的女子,冷聲問道。

女子冷聲一笑,轉身從衣架上取下薄紗披在身上,轉頭一瞬,心中卻滿是厭惡,男人每一個能靠的住的。

“自然是知道的,至於是不是他謀劃的此事,你覺得這種抄家掉腦袋的事,他會什麼都同我說嗎?”

“我不過是你們拿來利用的工具罷了,今日情深意濃,轉臉就薄情寡義,你們男人不都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