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北靜王府回來,到了榮府,賈瑛才想起自己忘記了何事,前幾日就聽報春提起,兩府的主子下人們都湊了份子錢,給鳳姐過生日,因是賈母發了話兒的,賈瑛獨開一府,自然也不好落下,報春和綠絨也掏了她們那一份。

今日可不正是九月初二。

這些日子,盡在忙碌開海之事,往來各府之中,倒把這茬兒給忘在腦後了。

賈瑛問了小廝辦延的場所,便向園子裡趕去,他來的有些晚了,桌宴上已經是杯盤狼藉,有的已經自顧散去,尋樂耍子去了。

賈瑛喊來了賈芸問道:“你璉二叔呢?”

“方才還在,怕是吃多了酒,回屋去了罷。”

賈瑛又往賈母眾人那裡去,才過了闖堂,便聽到裡面的哭鬧聲來,然後便看到璉二提著劍氣沖沖的走了進去。

賈瑛腳下快了幾步。

“好潑婦,不用你尋死,今日我一併殺了,也給你償命,落個清淨!”

“混賬東西,我看你的眼睛裡是沒有我,去把他老子叫來,看他鬧不鬧!”

賈璉心中本就有氣,今日雖說是他偷腥在先,理虧了些,可再想之前受的屈,愈發來氣,藉著三分酒意,今日便要給她個厲害瞧瞧。

當即手中的劍便向前噼下,杯碟碎了一地,將怔在一旁的眾人,還有忙著相攔的尤氏和刑夫人嚇了一跳。

賈瑛知道此中的大概,原只以為璉二也就逞威作勢嚇唬一番,卻沒想到是真砍,還嚇到了一旁的黛玉幾人。

鳳姐急往賈母的懷裡鑽,璉二伸手便去扯拽,一屋子婦人如何拉得住他。

賈瑛忙上前伸手在璉二肘間輕輕一戳,璉二手臂吃痛,握著劍柄的手不由一鬆,便被賈瑛奪了去。

又見賈瑛一個後提領便將璉二從賈母兩人跟前拽開。

“差不多就得了。”賈瑛蹙眉看向璉二說道。

箇中因由,也不好分出對錯來,若說賈璉偷腥,這年頭,哪個男子不偷腥的,也就是鳳姐手腕厲害,平生吃不得虧,讓人畏懼她的潑辣。可若說鳳姐胡鬧,到底是璉二偷腥在前,還在床笫上說些沒分寸的胡話來。

“連你也向著她,今日有我沒她。”賈璉圓瞪著雙眼,怒氣不減半分,可他又打不過賈瑛,試著進前了幾次,都沒能成功,反倒肩膀被賈瑛抓的生疼。

這場面,貌似有點不對呀,和他記憶裡的大不一樣。

賈瑛微微蹙眉道:“你倒是長本事......”

“縱是有別扭,也不該在今日鬧,關起門怎麼吵,也沒人能管得著你屋裡的事,怎麼說你都是府裡的二爺,盡要鬧得讓下人看了笑話不成。”

賈璉生氣不答。

“再說,今日你理虧在先,連退讓一步的氣量都沒了嗎?”

“你們都說我的不是,可沒問她做下的好事,我豈能再容她!”賈璉指著鳳姐怒道。

“她好好的能做什麼,讓你說出這樣的話來,我看就是你越發混賬了,不想她為你生兒育女的苦,再不下去,就叫你老子來收拾你。”賈母護著鳳姐訓斥道。

“誰來也沒用,好好好,今日咱們就論個清楚。”

賈璉擼了擼袖子,指著鳳姐道:“我且問你,金芯可是因你才沒得?”

鳳姐面色微變,不知該如何作答,所幸又在賈母懷中苦惱起來,以圖迴避。

“誰是金芯?”賈母問道。

賈瑛的目光也看了過來,這怎麼又多出一個金芯來?

“好叫老太太知曉,孫兒曾結識一女子,性情頗是投契,有心納了做妾。孫兒成婚已有經年,房內也只有她這一人,只因知她善妒,才處處讓著她,向著哪日與她商議妥當了,再將金芯接來。”

“可誰知,這惡婦不知從哪兒得了訊息,讓人找上門去,又是撕鬧又是辱罵,金芯受不過氣,便投了井。”

賈璉越說越來氣,指著鳳姐說道:“你可知,她死前三日,大夫才剛診出喜脈來?”

又看向賈母道:“孫兒打問的清楚明白,這叫孫兒如何再忍得?”

眾人聞言,盡皆看向了鳳姐。

男人三妻四妾,本也是常事,哪家的長輩,也只願看著自家小的子嗣興旺,若鳳姐如此做了,少不了要落個“妒婦”的名聲,這可不是好聽的。

身為正室主母,便該想著如何為夫家綿延香火,添丁添嗣,這才是做女子的本分,若賈璉說的是真,那鳳姐便不佔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