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見女子搖著手中的馬鞭,向著賈瑛走了過來,突然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賈瑛聽到了方才門子對女子的稱呼,想來這位應該是府中的姑娘小姐,只是不知道是不是藍田玉的嫡親女。不過這姑娘膽子倒是挺大的,一點都沒有關內女子的羞澀矜持,上來就問自己的名字,怎麼看著都像一個翻版的穆珺。

不過再看女子的容貌,似乎還真有一些異域胡姬的風情,高松的鼻樑,大大的眼睛,睫毛長且濃密,身形不算高挑,卻很是豐潤。

賈瑛看著女子,輕輕一笑道:“你這姑娘,不知道見了陌生的男子不能隨意搭話的嗎?”

“好大的膽子,在這平涼城還從未有人敢這般說教本姑娘呢,你還是頭一個,明明年紀輕輕,說起話來,卻和府裡的先生一般,老氣橫秋,你不會是書生吧?”女子原本饒有興趣的目光,似乎帶著幾分失望。

賈瑛輕笑一聲道:“書生怎麼了?”

女子失望的搖了搖頭,繞著賈瑛轉了一圈,語氣中帶著幾分遺憾說道:“看你的護衛隨從都穿了甲冑,原以為是哪家的年輕小將呢,沒想到是一個書生,可惜了。”

“可惜什麼?”賈瑛饒有意趣的問道。

女子正待說話,卻見府裡走出一名管家服飾打扮的男子,先是向著女子問了一聲安,復才看向賈瑛問道:“可是兵部來的賈大人?”

“正是!”賈瑛點了點頭道。

“我家侯爺有請,大人請隨我來。”管家前面帶路道。

眼見賈瑛隨著管家走遠,站在原地的女子嘴裡不由咕噥了一句:“好不容易遇到一個長相秀氣的,若是個將軍就好了,本小姐正好招了他做上門女婿。”

一旁同樣扮做戎裝的侍女在一旁吐槽道:“小姐,軍營裡的將軍你又不是每年過,哪個不是虎背熊腰的,這世上哪裡有長得既秀氣又能打仗的將軍呢?小姐,你就別做白日夢了,還是想想該怎麼向侯爺交代吧,侯爺是不准你隨意出府的。”

女子輕哼一聲道:“怕什麼,今日府裡來了客人,父親哪還有時間教訓我。”

說罷,便帶著侍女向侯府中走去。

賈瑛在侯府會客大廳見到了西寧侯藍田玉,一個年近五旬上下,卻依舊帶著一絲虎威的高壯的男子。

“下官兵部員外郎賈瑛,拜見侯爺!”

藍田玉站在大廳之內,面容上帶著笑色說道:“不必多禮,你我世交之家,到我這裡隨意些就好,坐吧。”

待兩人各自落座之後,藍田玉方才問道:“我聽說你是隨同北靜王一道出京的,前番我與王爺通訊,說隊伍還在大同,你怎麼這麼快就到陝西了?”

藍田玉半生戎馬,行事作風都帶著一絲軍中的乾脆利落,說話同樣如此。只看侯府中的客廳,除了幾把桌椅,就是一張猛虎下山圖了,四周的牆壁上除了掛著一些輿圖,就是兵刃弓刀。

與這樣的人對話,自然要順著對方的脾氣,沒必要拐彎抹角。

賈瑛當即回道:“回侯爺的話,北靜王爺收到了侯爺來信的同時,還有葉大人的信箋一併也到了,得知西軍中的大致情況之後,便命下官先行一步,下官帶來了王爺的親筆信,請侯爺查閱。”

說罷,便從袖袋中取出一封書信遞了過去。

藍田玉接過信箋之後,沒有急著開啟,而是反問向賈瑛道:“王爺對此事是什麼看法?”

“和!”賈瑛輕吐出一個字道。

藍田玉聞言,將信件放到一側的桌案上,冷笑一聲道:“王爺這是要偏幫外人了?”

賈瑛聞言,眉間不由微微一簇,這位西寧侯好大的火氣。

不過,想想賈瑛也能理解,先是前番兵敗,緊接著頭上便多了一個王子騰,趁著他養傷期間,從他手中奪走了西軍大營的實際指揮權,不僅如此,他繳了數年的白匪,如今功勞也盡數被別人分潤了去,他卻什麼都沒撈著。

如今,朝廷又要拿他的西軍大營開刀,能有好脾氣才怪呢。

“王爺心意如何,下官不敢妄測。不過臨別之前,王爺特意囑咐過下官,東南西北四個王府之間,都是幾代人的老交情了,不能看著西王府吃了大虧才好。”

西寧侯如果一味如此強硬下去,最終吃虧的必然是西寧王府一脈。

盛平之世,做臣子,如何能鬥得過皇帝?

藍田玉聞言,面色方才緩和了一些,只是嘴裡依舊冷哼一聲說道:“非是本侯不知進退,是在是他葉百川欺人太甚!一聲招呼都不打,就要拿我麾下大將,不就是死了一個縣令嗎?又不是沒有緣故,押運軍糧失期,在軍中就是死罪,別說人不是當場打死的,若是換了本侯,便斬了他的腦袋轅門祭旗!哼!”

賈瑛心中不由微微一沉,來之前無論如何都沒想到,西寧侯居然是這麼一個火爆脾氣,吃不得半點眼前虧。

這件事情,卻變得更是棘手了。

面對這樣的西寧侯,賈瑛不得不懷疑若真按葉百川說的做了,藍田玉會不會真的帶兵反把他們給平了?

怪不得王子騰要遠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