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東萊似乎感受到了嘉德身上有一絲細微的變化,當即回道:“回陛下,賈瑛信中提到,齊思賢是在遷父母遺骸回鄉時被劫走的,那些人似乎是三陽教的邪道妖人。”

傅東萊話音落下,嘉德卻沉默了許久,面帶沉思之色,卻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片刻之後,只見嘉德猛然從榻上站起身來,神色之上帶有未知的擔憂,看向傅東萊道:“讓馮恆石不必再等了,即刻命賈瑛率兵北上,鎮南軍的人馬立即從湖貴邊境開拔,查抄楚王府,剿滅荊、襄兩地的白蓮、三陽逆匪,將楊煌索拿入京!你現在就去辦,八百里加急,命人將朕的旨意急送武昌府!”

傅東萊面帶驚愕,不理解皇帝為何有這麼大的反應。

“陛下,是不是......”

嘉德不理會傅東萊的不解,只說道:“馬上去辦!”

......

玄真觀,今日來了一位客人。

平日裡一味清修,連自家子孫都懶得接見的賈敬,居然破天荒的將那人引至自己清修的靜室。

“致齋兄,自你入道修玄之日起,你我有十多年未見了吧?你倒是看的通透,躲到這世外之林求個清靜自在,也不知什麼時候,我才能像你這般,做個逍遙散人!”

賈敬為來人沏了一杯熱茶,似有所指的說道:“你若能放得下過往,捨得了俗世富貴,做個逍遙散人又有何難?”

那人輕輕一笑道:“不是誰都能像致齋兄你這般,能輕易拋下一切的!”

賈敬在為對方沏了一杯熱茶之後,便安坐一邊的蒲團之上,自顧閉目誦經,此刻像是沒聽到一般。

那人對於賈敬的失禮表現卻絲毫不以為意,只自顧說道:“致齋兄,當年在王府之時,我們這些人,便以你為首,如今大廈傾塌,我們這些人死的死,散的散,如今剩下的,也都如苟延殘喘一般,你......甘心嗎?”

賈敬依舊是雙目緊閉,只是嘴裡卻說道:“昔日種種,已是過往塵埃,如今的賈敬,只是一個向道之人罷了,簞食瓢飲,日有經文相伴,古卷青燈,了度殘生,何來不甘一說?你若是找我說這些,便早早離去吧。”

卻見那人面容之上閃過一抹失望之色,卻又不甘心道:“致齋兄,我知你心中忠義長存,來之前,我曾去過秦府,你若不是心念過往,又豈會結下這門親事?你可知道,當年我等為何會敗?致齋兄,出山吧,我等需要你的幫助!”

賈敬明色平靜,依舊緊閉雙目,說道:“我念你是故人,方才願意見你一面,若你是想要和我說這些,你走吧,不要擾我清淨!”

言罷,任憑那人再說什麼,賈敬都不再答話。

那人惱怒一聲道:“你以為,你躲在道觀裡,就能避得過去嗎?若是我等失敗,那人遲早是會和我們這一脈清算的,到時候不光是你,怕是你們賈府都逃不過去!”

賈敬依舊不做聲。

“哼!你好自為之!”說罷,那人怒氣甩袖摔門而去!

等到靜室內只剩賈敬一人,卻見他緩緩睜開雙眼,眼底閃過一絲無奈和憂慮。

......

京城某處的一座園子中,徐鳳延滿面怒意,向著一人喝道:“你們瘋了不成?你等若是要找死,別牽連上我!”

“徐大人,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你覺得你還能有退路不成?”

徐鳳延雙目圓瞪,怒視著開口說話之人,道:“李茂才,你就不怕我將你拿了,交給陛下處置?”

卻見那位被喚作李茂才之人,輕輕一笑道:“徐大人何故說這些小兒之語?若真把我交給陛下,徐大人覺得,你們徐家就能免受牽連了嗎?不要忘了,這麼些年,湖廣的事情可都少不了你們徐家的身影,兵部的那些軍備火器是怎麼送到湖廣,然後消失不見的?還有每年楚王府給你們父子送去的銀子,可一分未少......”

“我是我,我父親是我父親!你們想透過我,轄制我父親?這算盤未免打的太精了一些吧!你覺得我父親會因為我,向你們妥協嗎?你們是把自己看的太聰明瞭,還是以為別人都是傻子?”徐鳳延壓抑不住心中的怒意,近乎咆哮一般吼道。

卻聽李茂才說道:“徐大人,我們不想轄制誰,也沒有把誰當成傻子,我們王爺只是想尋找一個合作伙伴罷了。再者說,徐家與楚王府早就在一條船上了,你覺得還能下得來嗎?或者說,你把我交給了皇帝,你們徐家就能脫得了干係?”

徐鳳延腰膝一軟,癱坐在椅子上,心中無限悔恨,可他知道,李茂才說的是實話,走到這一步,徐家想下船也不可能了!

“你們想要我做什麼?我也警告你們一句,若你們只是想拿我們父子當槍使,你們趁早熄了這個心思,我徐鳳延還沒孬種到那個地步!”徐鳳延冷冷的看了一眼李茂才。

李茂才微微一笑道:“徐大人把我們當做什麼人了,我之前說過了,徐家和我們楚王府是合作伙伴,我們王爺也只是想要在關鍵的時候,能得到你們的支援罷了!”

“什麼關鍵時刻?”徐鳳延滿是戒心的問道。

“徐大人放心,不會讓你們徐家為難的!”李茂才輕輕一笑道:“我們王爺說了,若將來我楚王府大軍兵臨城之下之時,希望徐閣老能站在我們這邊!”

“僅此而已嗎?”徐鳳延心中微微一鬆。

李茂才笑道:“徐大人以為我們王爺想讓你做什麼?難道還能讓你去刺殺皇帝不成?當然,若我們的人在京城遇到了什麼小麻煩,還要勞煩徐大人幫點小忙。”

徐鳳延冷笑一聲道:“你們王爺就這麼有信心?或者說你們以為朝廷的諸公都是無能之輩?”

卻聽李茂才道:“謀事在人,成事在天!我們楚王府既然敢做這等大事,自然是做足了準備的,徐大人,過幾天你就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