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筋動骨一百天,賈瑛的情況雖說要好一些,可也是在床上養了將將七日才能下床走動,即便如此,也不能做大幅度的動作,不過好在能出屋門透口氣。

賈瑛在榻上趴了七日,嘉德帝也罷了七日的朝會,而京城內詭譎的風雲也醞釀了整整七日!

期間大多數人是在觀望,想要看清楚,是誰在背後攪弄風雲!

唯一著急擔心的,可能就是傅東萊與葉百川等有數的幾人了!

只是令兩人不解的是,對於京城裡發生的事情,皇宮內就像是不知道此時一樣,不見有任何的旨意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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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不急,做臣子的不能不著急啊,於是傅東萊和葉百川便聯袂進宮覲見,只是卻被戴權一句“陛下正在靜養,不見任何人!”給輕飄飄的擋了回來!

直到七日過後,宮內才傳出聖諭,次日正常早朝!

翌日一大早,百官們便在奉天門外早早的候著宮門開啟,傅東萊與葉百川是前後腳趕到的,兩人並肩透過人群,向班列的最前方而去,一路上,目光微微掃過分列兩旁的朝中百官,總覺得今日的氣氛有些壓抑。

兩人相視一眼,皆看出彼此眼中的沉重之色。

五更天方至,宮門緩緩開啟,百官列班而入!

“陛下早朝,有班進奏!”奉天大殿內,戴權的話音才剛剛落下。

班列之中便有一人走出,奏道:“臣,有本奏!”

“講!”高舉龍位上的嘉德帝輕輕吐出一字。

只聽那大臣奏道:“陛下,本朝自太祖開國,時方驅逐胡虜北遁,復我漢民江山,然民生凋敝,百業待廢,又逢經年大災大旱,百姓爭相易子而食,天綱不存,人倫不敘,然我太祖皇帝順天安民,嘔心吏治,勸課農桑,又經高祖皇帝輕徭薄賦,與民休息,國力才方有恢復。及至我朝宣隆皇帝即位後,廢苛政、改吏治、輕刑律,重農商,北定九邊,遠征遼東,南平交趾,拓土開疆,我大乾之盛統攝寰宇,威加海內!自此我朝迎來宣隆盛世,歷時六十餘載方至今日。”

慷慨陳詞,長篇大論,盡在歌功頌德。殿內群臣聽罷,紛紛點頭附和。

甚至有的官員,此刻已是老淚縱橫,不顧自己一把年紀,像個婦人一般嗚咽不止。

李恩第依舊是傴身僂背,眼皮微耷,一副老神在在,天塌不驚的模樣。

徐遮幕聽了,讓人不注意的微微一嘆。

傅東萊卻是咂摸出些門道來了,看著那名神情激動,慷慨激昂的督察院官員,心中冷冷一下:“先揚後抑,鋪前論後,早不新鮮了!卻是不能任由他這麼下去......”

當即便出班喝問道:“康大人,你有什麼話,直接說就是了,何必將本朝歷代先皇也都搬出來呢!”

剛剛吧氣氛烘起來的康孝廉,自己都被自己的一番陳詞感動了,正打算開啟接下來的重頭戲時,卻被傅東萊一聲喝斷,氣勢不由一滯,連線下來要說什麼話都忘了。

康孝廉眼底閃過一絲不滿,卻又不敢表現出來,頗有些怨念的說道:“傅閣老,何故打斷下官!”

傅東萊冷冷說道:“本官這邊尚有要事要奏請陛下,勞煩康大人就不要浪費大家的時間了!”

康孝廉有心回駁一句,卻聽班列中忽然響起一道輕咳之聲,康孝廉聞言,瞬間警醒了過來,傅東萊是故意出來與他胡攪蠻纏的。

當下也顧不得理會傅東萊,而是繼續奏道:“陛下!時至今日,陛下御極已有四年又四月有餘,可再觀如今的大乾,白蓮逆匪禍亂西疆四省,已經四年之久,仍未能平定,西疆百姓苦於禍亂久已!如今,民間四野紛傳,朝政不仁,苛政盛行,西疆百姓因無活路,才夥同白蓮妖人行逆反之事!臣敢問陛下,該如何向天下萬民交代?”

康孝廉的話音方落,便聽一側的傅東萊喝道:“大膽!康孝廉,身為人臣,不說為君分憂也就罷了,是誰給你的膽子,敢質問陛下!”

復又向嘉德帝言道:“陛下,臣請治康孝廉之罪!”

卻聽康孝廉直面傅東萊辯道:“傅閣老!下官敬你是內閣重臣,復才對你再三退讓,可如今下官不過說了一些肺腑之言,你便要治下官之罪!下官敢問,傅閣老要以什麼罪名治下官之罪?”

傅東萊怒視康孝廉道:“朝堂之上,公然質問陛下,有逾臣子之禮,當治你大不敬之罪!”

康孝廉當即駁道:“傅閣老此言何其謬已!下官身為督察院右副都御使,直言進諫,以正君道、以明臣職,本就是身為臣子的本責,下官何錯之有!若傅閣老僅以下官說了句實話,便要治我之罪,下官也無話可說!只是下官好叫傅閣老知道,天意昭昭,人心煌煌,你能堵的了下官的嘴,卻堵不住天下萬民的心!”

傅東萊冷笑一聲呵斥道:“康孝廉,休要做狂放之言,以......”

只是還未等他說完,便被人打斷了!

“陛下!微臣以為,康大人所言無錯!昔《太甲》曾記‘有言逆於汝志,必求諸道,有言遜於汝志,必求諸非道。’康大人之奏,雖逆耳,卻是忠言,臣請陛下求於諸道!”

“莊文運,你......”傅東萊怎麼也沒想到,平日在自己面前謙遜有禮的戶部屬官,此刻居然會第一個跳出來反對自己!真真是大意了,當初怎麼就......

“臣附議!”兵部左侍郎出班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