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的心思,不只是賈瑛有,同綬翰林官職的馮驥才與傅斯年二人,也抱著第一天入職,要給上官和同僚留下一個好印象的想法,三人幾乎是前後腳趕到的翰林院!

“兩位同年,早啊!”賈瑛滿面春風向趕來的兩人打招呼道。

“同早!同早!”傅斯年與賈瑛並不熟慣,不過同為三鼎甲,彼此之間還是有一份親近之意的,畢竟大家還是剛學成入仕,也沒什麼政見立場之分,是以雖說傅斯年只是禮節性的打招呼,可舉止方寸之間,還是透著一份隨和親近的。

“莫道君行早,更有早行人啊!賈翰林,我們二人卻是及不得你啊!”馮驥才與賈瑛就不一樣了,畢竟是有過兩次交集的,而且還有共同的朋友,說話間就顯得熟絡多了,此刻馮驥才正向賈瑛調侃道。

只是輕鬆的調侃之中,似乎也帶著別的意味。

“莫道君行早,更有早行人”,出自增廣賢文,若只看其字面意思,不過是一句勸勉之語,可若再加上原文中的前一句,意思就大不相同了!

“先到者為君,後至者為臣。”

再加上馮驥才話語之中的那句“及不得”,倒有三分競爭之意!

翰林內卷,從此刻開始了嗎?

賈瑛心中不置可否,只是故作不滿道:“馮兄,你這稱呼能不能改一改,翰林就是翰林,你稱呼我一聲‘翰林老爺’,我也不大介意,以兄弟相稱也可,以表字相稱也行,單隻不要將我這姓與官連貫起來,‘賈翰林、假翰林’,好似我這翰林院編修是冒名頂替的一般!

再說,咱們是三個人,玩不了楚漢相爭入咸陽那一套,要玩也是三國鼎立不是!”

“卻沒想到,咱們的編修大人,也是一副伶俐的口舌。”馮驥才輕輕一笑,又向兩人問道:“還未知兩位同年的表字?”

賈瑛向二人抱拳一禮道:“表字留白!”

一旁的傅斯年也道:“表字維周!”

馮驥才也向傅斯年彬彬一禮道:“馮昌洗,字驥才!”

三人在翰林院門口好一陣寒暄,讓一旁掃地的門子都看不下去了,頻頻向三人看來,眼神之中似乎在說:“高登金榜居三甲,正是春風得意,官拜翰林恭謙讓,卻難逃江湖險惡!唉,還是年輕啊!”

三人也注意到了門子看傻子似的目光,面上微微尷尬,卻又相視哈哈一笑相互道:“兩位同年,請了!”

馮驥才居中、傅斯年居左,賈瑛居右,一如昨日誇官遊街一般的位次,三人昂首闊步,並排邁入翰林院的大門!

三人走後,門子晃著腦袋低嘆一句:“咦!三個傻子!”

這門子是個河南人!

等到三人進了翰林院的大門,卻發現整個翰林院冷冷清清的,除了打掃官衙的門吏,愣是不見一個穿官袍的。

翰林院的官員都這麼清閒的嗎?

直到行至大堂,三人總算看到了一個身著青色袍服的官員。

大乾官員的服飾都是有規制的,從顏色上看,分為緋、青、綠三種,四品及以上是緋袍,五品至七品是青袍,七品以下包括不入流但有編制的官員則是綠袍。

從梁冠上看,又分一至七等,九品之下不配梁冠,八品與九品梁冠為一梁,七品至一品分級遞增一梁。梁冠又叫朝冠,只有朝會謁見,或是朝廷有重大活動時才會佩戴,卻不是常吏服。

除了上述兩種分辨之法外,還可以透過補藥、綬帶、笏板來分別。

眼前這名官員身著與三人一樣顏色的官袍,說明官階在四平之下,只是他的綬帶卻是銀色鈒花盤雕玉帶,官袍上的補子卻是一隻白鷳。

三人當即上前見禮道:“新授翰林院修撰馮昌洗、編修傅斯年、編修賈瑛,拜見大人!”

那名官員聞言,轉身看向了三人,打量了片刻才道:“你們就是今科一甲三名進士?倒是來的挺早!本官翰林院侍讀學士顧春庭。”

“見過顧大人!”三人又見禮道。

顧春庭只是點了點頭,隨後便不再開口了,而是整理了一番桌上的書籍後,便抱著自三人面前徑直離開,出了翰林院也不知是去做什麼。

三人相視一眼,面面相覷,卻又不好出聲讓人留步,畢竟對方官高一級。

三人一時間卻又不知該做些什麼,作為第一天入職的新人,也不好隨意就坐,以免有人看到了,心生不快,索性三人便在大堂之內當起了泥塑。

又等了片刻,還不見人來,賈瑛才說道:“既是清閒無事,咱們不妨整理一下官衙內務,總要找些事做,總不能這麼幹等著吧!”

翰林院雖說有專門負責打掃的門吏,可那些人也只負責外面的院子,衙署辦公的正廳大堂,未經允許,他們卻是不能輕入的。

“賈兄說的不錯!禮多人不怪,咱們既是新人,當該拿出一個新人的姿態來!”傅斯年點頭附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