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客豈能無酒,於是便端起酒杯給賈瑛敬酒。

賈瑛這會兒也只剩任人擺弄的份兒了,一併接了下來。

讓他沒想到的是,尤氏還是個愛喝酒的,幾杯下去之後,倒漸漸放開了,反而讓賈瑛看到了尤氏女性性格中豪爽大方的一面。

只是再怎麼說也是女性,沒多久便起了醉意,臉上泛起了兩抹紅暈,賈瑛也被灌多了幾杯,身體微微發熱。

也不知怎麼聊的,便聽這會兒尤氏開始向賈瑛道起了賈珍房內的長短,一會兒說賈珍經常夜不歸家,她都已經習慣了。

一會兒又說到他在外面胡混,卻瞞不過她,不過是為了全他族長大爺的面子。

再就是氣自己不爭氣,這麼多年也沒誕下一半個子嗣,平日裡賈珍胡混不著調兒,她卻的裡裡外外操持著,不能讓別人小瞧了去,更不能讓西府比了下去。

只是這些話哪能和小叔子聊。

賈瑛也是有幾分酒意,心中只覺得嫁給賈珍尤氏幸也不幸,幸得了身份尊貴,賈珍襲爵,尤氏也得封誥身。不幸的也是諸如尋常女子般的閨閣哀怨。

氣氛旖旎,人也柔情。

心中不由起了幾分憐意,正要說些貼心安慰的話來,恰巧此時有丫鬟掀簾子進來添酒,帶起一股涼意。

賈瑛頓時清醒三分,渾身直冒冷汗,暗道:“好險,差一點自己就成了笑話本身了!”

到時候賈府可真無他容身之地了。

也不敢再做久留,與尤氏說了幾句,又吩咐丫鬟道:“你們大奶奶今兒代你們大爺多敬了我幾杯,這會兒有些不甚酒意,你們好生伺候歇息。”

當下便匆匆離了賈珍房,外間冷風一吹,酒意頓時全無。

心道:“果真,住在東府就是個錯誤!今兒算是親身體驗了一把,為何侯門深宅容易出事非。”

女子太多,規矩太多,宅院而太大。

若是像百姓人家那般,一家人擠在一個炕頭兒吃飯,哪來這些麻煩!平民百姓取個媳婦兒都不容易,又怎會獨留女子閨閣哀怨空相守。

賈瑛打定心思要趕緊找個時間從東府搬出去才好,不然自己也得陷進去。

人都不是聖賢,尤其是男人,想管住自己下半身,憑的不僅僅是毅力,還得有一個正常的生活環境,離著是非遠了,人自然就正了。

賈瑛邊走邊想,也不知怎地就走到了會芳園。

心想:“住進來幾日了,都未曾細細觀賞一番,要知道將來的大觀園,有一部分就是會芳園改建的,不如提前參觀一番,順道醒醒酒意。”

想罷,賈瑛便信步漫遊了起來。

行至一處,方看見前方不願有處精緻的二層小樓,賈瑛便往小樓而去。

這邊,賈珍與丫鬟吃酒高樂了一陣後,又覺得無趣,但心中酒意相加,又有璧人撩撥,心中總有一陣火熱久久不能散去。

不過他也是個眼高的主兒,卻不願與低等的丫鬟廝混,於是便撤了席走了出來。

晃著晃著,便晃到了天香樓下。

抬頭看去,樓上燭火微漾,透過窗欞隱約能看到一副窈窕的身姿,賈珍腹中火熱未熄,又被這婀娜身姿一激,頓時頭腦一熱,便往樓上奔去。

“前面那人影怎麼好像賈珍?”從假山花徑剛剛轉過來的賈瑛,接著月光依稀看到前面一道熟悉的身影往樓上而去。

天香樓內,此刻只秦可卿一人。

也是賈蓉寵愛,將這別緻的獨棟小樓請繼母賜給了可卿住。

他們小夫妻倆也有自己的專院兒,不過偶爾賈蓉夜間出去鬼混的時候,秦可卿便會來這邊小住,她心裡也極為喜歡這裡的清淨。

今晚正想一人靜靜看會兒書,便將兩個丫鬟也打發了出去,讓她們晚些再回來。

賈珍這邊頭腦一衝動,暈暈乎乎的上了樓,到了房門前,還不忘給自己整整凌亂的衣衫,理一理糟雜的鬚髮,這才抬手準備敲門。

賈瑛那邊,卻跟著前面的身影一直來到樓下,只因他是習武之人,腳步聲輕,加上賈珍一門心思都放在樓裡的玉人兒身上,是故也未曾發覺身後有人。

賈瑛目力要比常人好一些,終是看真了那人卻是賈珍無疑,同時也看到了小樓牆壁的石雕匾額上書“天香樓”三字。

心中又是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