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打壞了溫室殿中的花兒,那可就闖下滔天大禍了,那些花兒都是太子殿下數月來用自己的血養的,每夜睡半宿,護花半宿,殫精竭慮,窮盡精力,才終於等得如今的花開日。

晏老爺卻喝道:“去。”

看得出來是真動怒了。

晏蘇荷見趙溟顧慮,主動提出去哄著石小皇爺,避免他惹是生非。

話說得這份上,趙溟無法,只得安排幾個衛兵守著溫室殿,硬著腦皮入宮。

於此同時,盼珠園的紅一枝囍正妖豔,吐露所有的花蕊,火焰似地盛放,最好的光景,等人採擷。

……

他笑了笑,如煙縹緲。

湖光水色,浩浩茫茫,可浮可航。陸令姜將她買的觀音墜生辰禮好生收了起來,在船尾閑閑抱著她垂釣。

長杆放上餌料,將細細的漁線拋到遠湖去。二人懶洋洋地依偎在一起,說是釣魚,誰的心思也沒放在釣魚上,頗有些姜太公釣魚願者上鈎的意味。

二人就這般若無其事,在煙雨湖面上互相為彼此的依仗,驀然間消除了隔閡,似乎有了些昔日彼此相愛時情意相通的感覺。

他有時也會側過臉吻吻,又涼又蟄,懷珠沒躲,彎著唇玩弄群襟上的花紋,任他隨便。

她其實內心有種說不出的滋味,但沒有權利拒絕太子。身為太子手裡的金絲雀,純純為取悅太子而生,如今她又是他的階下囚,或痛或甜都得承受著。

但其實他也不是完全讓她難受,很多時刻,他都能帶她漸至佳境,二人同享樂趣。

最終懷珠還是溢位一絲輕呼,忍不住輕推,想從這一場糾纏中脫離開去,身畔男人卻不輕不重地拽了下她的袖口。

懷珠攥了攥拳,頓時老實了。陸令姜不同意分開,就絕不可能分開。現在還在湖面上,她暈紅地說:“殿下,釣魚呢。”

“我知道。”他說,指腹摩挲著她青黛色的長發,如琢如磨,一陣陣從未有過的情愫沖刷她的理智,“但珠珠不喜歡嗎?”

天空悲涼的陰鬱天色,沾了一縷縷凝夜紫,算上不上極佳的雨景。

想起前世愛他時,從天亮等到天黑,撒嬌服軟做羹湯,只為他多親近她一些。

懷珠仰起秀頸,認命地吐出一口濁氣:“太子哥哥給的……自然喜歡。”

“你心裡是有我的。”

陸令姜闔目長眉微蹙,沉湎地覆住她的手,久久不肯放開:“那以後讓我陪著你,永遠不分開,讓你身後一直有我,好嗎?”

他合該成為她最信賴的人,而非最恐懼抵觸的人。

懷珠應了,也真是奇怪,她當年追他時他高冷,現在她想走他又反過來偏執地控制著她不放,難道只是因為她是叛軍頭目的遺落在外的親女?

重生這一世,她原本打定了主意再不和他糾纏,但漸漸的,路子彷彿越走越歪,似飛到了雲巔又重重摔落,最終還是和他在一塊了。

這就是命……嗎?

懷珠其實不太信命,如果真的有命,她就不會重生這一遭了。

這種窩囊又憋屈的感覺實在難熬,她的心思神遊天際,陸令姜在外面清遠雅正,衣履皇然,這般偏執的一面卻為人所不知。

許信翎見她跟了陸令姜,會怎麼看她,定認為她是一水性楊花女子。

陸令姜見她一陣陣失神,輕扳過她的臉蛋,溫柔的磁性嗓音夾雜著一絲警告,“珠珠,不要當著我的面想別的男人。”

二人只有咫尺之距,任何走神都會被對方察覺。懷珠激靈靈一驚,鼻尖微動,低低埋頭嚶嚀了聲,“嗯?……好。”

陸令姜的身影籠罩下來,沒打算輕易放過她,勻淨的呼吸裹挾了雨霧中粉質感的涼。從他眼睛裡,清清楚楚看到嫉妒的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