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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
證明
重華宮,懷珠沒料到陸令姜今日駕臨得這樣早,唇角還染著輕淡若無的微笑,一副風花雪月的孟浪樣兒,恍惚又變回了那個注釋不縈於懷的東宮太子。
這種狀態在他登基以來十分罕見,本以為他與眾臣應酬醉了,卻一絲酒氣也聞不見。
她正在糊紙鳶消遣時光,此刻慌裡慌張地將東西藏起。上次因為紙鳶已鬧過,他連續三天三夜都沒放過她,活生生把腰折斷,這次她再也不敢觸逆鱗。
如今,正是死。懷珠真是猝不及防,毫無準備。
外面全是衛兵,原來他一早包下了集賢樓,請她來就是個圈套,趙溟也對她說了謊。
她從此處被強行帶走,總好過從白家,免得跟強搶民女似的。
他早算準了今日帶她回去。
懷珠後悔沒聽許信翎的,為何不想辦法跑到大佛湖去,拋下一切遠走高飛。
說來是她自己怯懦,總顧慮重重。
東宮不比普通別院,皇宮範疇,重兵把守,規矩森嚴,一旦進入今生再無指望。待他日後娶了晏蘇荷,賜她一根白綾,她便唯有重蹈前世的覆轍。
懷珠十分清楚自己在懸崖邊最險的一處,再犟下去等於以卵擊石。
突然之間,她的眼圈紅了。
“不要,殿下,懷珠求你。”
那些針鋒相對的剛硬化為繞指柔,小幅度地扯了扯他的衣角。
還記得那一次她帶著畫嬈私逃,趙統領把她們抓住,他說了什麼呢?
——以後你想去哪兒直接說,拿著我的令牌,光明正大遣馬車去。
他愛她時,奉為天神,呵護備至,有求必應。如今他與她生了齟齬,他便忘記了當初的誓言,要把她關進垂花門裡去。
陸令姜任她扯著,闔闔眼無動於衷。他似不太相信她會忽然轉變的態度,也對她的真心存疑,只有帶她回東宮才是最穩妥的。
懷珠進一步摟住了他的窄腰,洶湧的眼淚蹭在他腰間水紅色的腰帶上,洇濕一片,死也不肯松開。
“觀音墜不是定情信物,是我給你買的。你要我雕我忘記了,怕你生氣,便用我的項鏈從許信翎那兒買了一個,他家的都是好東西。”
“我想著……左右你也不會戴,不會看出來……”
“因為我送了你兩次觀音墜,雕得拇指都疼了,你都不要;我給你穿嫁衣,你也不看。我夜夜留燈等你,你也不回來。”
“懷珠等著好絕望……”
她嗓音軟塌塌的,不像神壇上不食人間煙火的觀音,只像懸在他腰間小掛件,可憐巴巴。不斷向上攥著他的衣裳,讓他回頭憐憫一下自己。
“我承認我天天和你鬧就是太喜歡你了,想要更多。你總和你正妻在一起,那我算什麼?”
“但我又知道,太子妃之位你不會輕易給我的,唯有狠下心腸和你鬧。”
“我就是太喜歡你了……”
“你容我在白府待幾天,我,現在過不去自己心裡那一關。”
她吧嗒吧嗒掉眼淚,一股腦將掏心窩子的話都說了,有些語無倫次,鼻子更抽得上氣不接下氣。最後仰起頭,下巴埋進他衣裳裡,一句泣不成聲的“太子哥哥”。
……把魂兒都哭軟了。
這熟悉的稱謂,陸令姜恍惚了一須臾間。她從前也總這樣喚他,一聲接一聲沒完沒了,軟糯糯滾在他懷中撒嬌;她每每一這麼叫,他便能感知她愛意的存在。
此刻,她又叫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