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珠正自對著稜花鏡,用鏤雕玉梳頭發。他隨心所欲地從背後挽住她下巴,將一條白綾丟給她,正巧纏在她的脖子上。

懷珠頓時激靈一下,登時站起。

他按住她肩膀,言笑晏晏:“一條白綾而已也能嚇著你?這是禦醫新給你遮光用的,之前那條質地太粗糙不能用了。”

前世被勒死的噩夢一幕幕重現眼前,那時也是一條雪白的綾。懷珠半晌才斂去情緒,謹慎問:“禦醫說了什麼。”

陸令姜抬腿半坐在了妝鏡臺上,姿態放鬆,一邊玩了下掛在壁上木色深暗的伏羲氏古琴,發出錚的一聲響:“沒說什麼。小毛病而已,吃幾帖藥便可。”

又拿新擋光綾給她雙目覆上,腦後系個蝴蝶結,不松不緊。觀賞片刻嘖嘖誇她:“不愧是白小觀音,這樣子也很美。”

懷珠冷色道:“你希望我瞎掉?”

他一吻印在白綾上,潮潮熱熱的:“怎麼會?瞎了也得我養你。”

懷珠推開他,從沒指望過仇人會善心給自己看病。回到羅漢床歇著,閑庭寂寂,薰香靜靜焚著,房簷昨夜的積水零零星星地落下,一派靜謐和諧。

她想了片刻:“殿下,有一樁事。”

把眀瑟大姐姐邀請她去承恩寺佛經會的事說了,她想白天和家中姐妹敘舊,晚上順便回白家住,為祖母盡孝。

見他沒反應,補充:“跟您報備。”

陸令姜聽著,閉目養神了會兒,卻故意刁難道:“不行。前天剛鬧脾氣要和我分開,現在有事求我了?”

懷珠道:“您說過不會限制我自由。”

陸令姜俊容上沾些浪謔:“行啊,你若到我身邊來喚我一聲太子哥哥,親一親,甜些,我便應承如何。”

懷珠鄙夷:“殿下時刻這麼不正經嗎?”

他反問:“親親而已,說做別的了。”

懷珠冷哼了聲,避過頭去。

“罷了,我不去了。”

陸令姜吃了一癟,本想借此好好拿捏她,誰料她這麼輕易放棄。欲繼續搭話,她垂首擺弄著手中的玉龍鳳靈芝如意,古色朦朧,也不理會。

小觀音現在不禁逗了。

他索然無味,往回找補道:“那我另外提個條件你答應。”

踱步過去,搶走她手中如意,迫使她專注一點。前幾天那隻瓷秘色的觀音墜碎了,那本來是他的生辰禮,“要你補回來,或者重雕一個送我。”

懷珠甩個白眼:“殿下不是不要嗎?”

既是生辰禮便該生辰當日送出,上一個觀音墜是她親手雕的,凝注幾天幾夜的心血,既然碎了後面再補有什麼意義。

他笑吟吟道:“悔了,我眼瞎。”

毫不在意她的損話,拉起她的纖纖玉指,放在自己腰間墨色的腰帶上。那裡有一個天然的孔,前幾日還懸著別的玉佩,現在全摘了,空空如也只等著觀音墜。

“重送我一個,等你刻好了,我天天貼身戴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