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仙不會告訴人,為什麼弱就會受人欺凌,也不會告訴人,為什麼強便可以不受人欺凌。

三千世界遵循著一套表面看起來理所應當的執行邏輯,如果把一個來自星艦文明的人類抹去記憶,丟在其中,他恐怕一生都不會發現有哪裡不對。

——李修言曾經歷過這種事,他在那個‘弱肉強食天經地義’的二極體世界迷失了整整十五年之久。

“李兄在想什麼?”寧採臣問。

“在想妖魔。”

“哦?關於什麼?”

“我在想,有沒有好的妖魔。”

“當然有,”寧採臣道,“但一個妖魔的善,不能掩蓋所有妖魔的惡。”

“這麼說來,寧兄見過善魔?”

寧採臣笑了笑,拈起一塊茶點放入口中,指著窗外的街道:

“李兄可知他們是來幹什麼的?”

寧採臣帶他來的這間茶點鋪子距離神機軍駐地很遠,看起來是個雅緻的酒樓,臨街的一面有一塊平整的空地,像是個‘廣場’一類的地方。

廣場上已經聚了不少人。

“願聞其詳。”李修言道。

“他們是來觀禮的。”

“什麼禮?”

——就在這時,李修言聽到了窗外的喧鬧聲。

一輛囚車從街道盡頭緩緩駛來,佈滿鐵釘的囚籠中,是一個被大枷鎖著的,渾身是血的‘女人’。

那是昨夜被自己抓住的三娘。

人群鬨鬧起來。

在歡呼聲中,囚車停在廣場中央,劊子手將她綁在刑柱上,掏出了小刀……

李修言斷開了與科研船的視覺連結。

淒厲的慘叫聲響了起來。

……

“就是這樣了,李兄可記好了?”

寧採臣說了一早上,把整個蘭若寺的情況給李修言介紹了一遍,又給他編造了一個合理的身份:自京城而來的遊學書生,深夜路過郭北山迷了路,不得以才在寺中借宿一晚……

這些,都是在蘭若寺妖魔現身後,必須要做的功課。

兩人還一同進行了一番推演,主僕二人應該如何相處、見到了妖魔要如何回答、可能有什麼突發情況、應該如何應對……

總之,整整一早上的時間,伴隨著窗外不停歇的慘叫,兩人把該說的都說得差不多了。

“沒問題,就這樣吧。”李修言道。

“好,李兄可還需要吃點什麼?下一頓估計得是明天了。”

“我們現在就出發?”

寧採臣拍了拍身上的衣服:“公子,今早我已換好衣服,我們主僕二人昨晚便是住在這家店,今日午後,出發返程……”

說到這裡,他喊了一聲:“店家,把我家公子的書簍取來!”

看來昨晚我睡覺的時候,他把一切都準備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