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鴻尊者……”陸蕭看向神像,那看來,兩尊神像以及壁畫,其實都是驚鴻尊者救助世人的形象。

壁畫描繪尊者如神女降世,英勇無畏,右下角漆黑怪奇的幾筆應該是魔族,白對黑,孤身一人對千軍萬馬,得勝而歸,是一個傳奇。

“嗯”許以在窗側的桌櫃裡找出了很多被炮製的藥草,還有幾瓶傷藥,已經存放了很久。”這些.....都有用,是誰準備的”

陳非走回來,跟他們說:”我們在這裡歇一晚。”

兩人不解,但沒什麼意見,奔波勞累這麼久,能歇一歌,養精蓄銳也是好的。

許以去外面,撿了一些枯枝落葉進來,他雖目不能視,行動卻十分自如,昏迷之後明顯養好了傷,動作有力迅速。

陳非低咳了幾聲,合上陸蕭開啟的窗戶,從其他地方翻出了幾個座墊,三人並不坐在一起。

陸蕭在接近門口的位置坐下,看著壁畫發呆,許以還在研究其他的地方,陳非坐在神像正對面,也就是廟中央的位置,像一個信徒虔誠默然。

陳非壓抑住喉嚨裡的刺癢,心裡複盤自己手中掌握的底牌和拼湊出的線索。一道勁風從頸後打來,陳非沒有回頭,許以用長劍擋下,蹙眉問:”陸道長這是何意”

陸蕭眉眼冷冽,手持華美長槍,緊緊注視著陳非的背影。

在這樣灼熱的視線下,陳非轉頭,輕聲說:”陸蕭咳咳,你現在殺了我,也只是自尋死路.沈清死了,你和天道撕破臉面,在祂眼中咳咳咳......你我是一根繩上的螞蚱。”

她不住地咳嗽,許以收劍,彎腰替她把脈,從儲物袋裡找出藥瓶喂給她,咳聲才緩了許多。

陸蕭道:”我感受不到你體內的靈氣,你的修為,去哪裡了”陳非淡笑:”很敏銳,發現得真快.如你所猜測的,我現在沒有一點修為,就是普通人,不,甚至沒有普通人的體能好,病秧秧的,誰都能殺了我,這個回答你滿意嗎”

陸蕭沉默收回了長槍,合上殿門,問:”還能恢複嗎”

”我所有的靈力都供養保護另一個體系,再也不能恢複,但與此同時,另一種力量會在供養和壓制中變得更強大,迎來合適的時機,我真正的力量就能完全展現。”陳非道,”所以在此之前,要麻煩兩位替我保駕護航了。”

陸蕭沉默半晌,終於問出了那個問題:”如果你成功了,沈清……我們能回到現代嗎”

陳非定定望著他,這個少年,她曾經見過他很多種模樣,絕望的、傷心的、狼狽的,當然也有意氣風發的,高傲的、開心的.曾經憎鼠的面孔在一切真相大白後,終於能看清真正的,沒有情緒帶動的模樣,才發現,陸蕭其實也還小。

他來到這裡前應是風華正茂時,年輕氣盛,卻經受風雨,好不容易翻身,又是那麼多陰謀陽謀的惡意,可以放下防備的人接二連三的死去,最後,也只盼望這麼一個願望。

”你們不會再無故牽扯進來,會在自己的世界活得好好的,盡管各族關系任重道遠,但不會再有那麼多人為的災難.所有人為之努力,為之想擁有的,願望、希望,都會實現的.””那你呢”

”什麼”

陸蕭問:”之後你會付出什麼樣的代價”

陳非一頓,神情有一瞬間的微妙,很快轉化為自然:”沒什麼可以付出的,我們都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就不必在乎細枝末節。”

對,沒什麼好在乎的。

她垂眸,顯得有些漫不經心。

篝火照映著,三個人蒼白而又平靜的臉色,慈眉善目的神像,垂著眸,見證著他們此刻的掙紮和不安,那一瞬間心事變成迷霧,環繞在周圍,不得掙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