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裡的陳桃子正在那裡手忙腳亂地穿衣服呢,哪裡敢應聲。陳來寶則是擔心自家藏了人的事兒被隊裡的人知道,畢竟錢老大三人那挖石頭的生意可不怎麼光明正大,便一時躊躇著沒有出去。至於錢老大三人,躲還來不及呢,更不會露面了。

離得這麼近,陳家人自然也知道了這邊發生的事,陳遠揚最是著急,陳桃子家就她和陳來寶姐弟倆,他怕那賊人走投無路再傷著陳桃子了,所以一聽到聲音就跑了過來,陳桃子半天不應聲,他便更加擔心了,正猶豫著是不是要闖進去看看,就聽到屋裡傳來一聲男人的喊叫。

“哎喲!”

陳遠揚心下一緊,再也顧不得別的,仗著身後有這麼多人給他壯膽,一腳把門給踹開了,隨後就瞧見陳桃子衣衫不整地站在一旁,地上還躺著個褲子都沒提上去的男人,正抱著肚子在那裡痛叫呢。

原來是陳遠川察覺了這邊的情況後,就從自家後院繞到了陳來寶家的屋子後面,他擔心錢老大那三人被人發現了會從後院逃跑。果然不出他所料,他來的時候正看見錢老三準備從陳桃子屋裡的窗戶那兒爬出來。於是他便一腳就把錢老三給踹回了屋裡,隨後就被聽見動靜破門而入的陳遠揚撞了個正著,這下子陳遠川也不知道這是好事兒還是壞事兒了。

不管是陳遠揚還是跟著進來的人瞧見眼下這情況都愣在了當場,大夥都知道陳桃子和陳遠揚訂婚的事,現下這是陳桃子另外有人了?尤其是劉家老大,更是傻了眼,該不會他剛才看見的那人不是什麼小偷,而是陳桃子的姘頭吧,那他鬧這一出,陳遠揚會不會記恨上他呀,畢竟不是誰都願意被別人知道自己被人戴了綠帽的。

大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這時候錢家老大扶著錢家老二走了進來,他們本來是想找個機會從後院跑的,誰知道有陳遠川在那裡堵門,錢家老三還被人抓姦在了當場。這眼看著是跑不掉了,只能先找個理由應付過去了。

“誤會,都是誤會,我們不是什麼小偷,我們就是來山裡打獵的,誰想到我弟弟讓野豬給拱了,受了傷,我們這才借住在這家裡的。”

錢老大這回又換了個說辭,挖石頭倒賣那一套,糊弄陳來寶姐弟倆還可以,大不了給點好處,他們也不會說出去,尤其是陳來寶竟然還想跟著自己學挖石頭,錢老大初初聽了這話差點沒笑死,不過當著生産隊裡這麼多人的面,肯定不能再把這一套拿出來說了,甭管這些人信不信,挖石頭倒賣,一聽就不是什麼正經的營生,隊裡的人十有八九會去報公安,所以他幹脆就說他們是來山裡打獵的。

“打獵的你們至於這麼藏著不敢見人嗎?你們應該也不是頭一天在這兒住了吧,否則這倆人也不能這麼快就好上了。”陳遠川直接提出了質疑,且還意有所指地看了陳桃子和錢老三一眼。他壓根就不相信這仨人是來打獵的,依他看,他們八成就是那跑進山裡的盜墓賊。

劉家老大這會兒也反應了過來,跟著附和道:“就是,借住的你們有什麼不敢見人的,我就住在陳來寶家隔壁,這麼些天愣是沒見過你們,而且剛才鬼鬼祟祟進院子的又是誰?肯定是你們三個中的其中一個,大半夜地不睡覺,也不知道幹什麼去了。”

隊裡其他人都覺得陳遠川和劉家老大說得有道理,看著錢老大三人的目光充滿了懷疑。

“這個……”錢老大頭上冒出了密密的細汗,他確實解釋不清楚,只是打獵借住的話為什麼要躲著人。

就在這個時候,劉銀鳳從外面沖了進來,指著陳桃子就罵道:“陳桃子你這個臭不要臉的,勾搭了我兒子還不算,現在又和外面的野男人攪和在了一起,把我兒子的臉面往地上踩,我就知道那馬順弟教出來的閨女也不會是什麼好東西……”

陳來寶家剛剛鬧起來的時候,劉銀鳳雖然聽見了,卻沒有過來,她只當是真的進了小偷,並不太想管陳來寶家的破事兒,可陳桃子和錢老三被當場撞破了之後,有那多嘴多舌的婆子就跑去找了劉銀鳳,跟她把隔壁的情況說了一遍,明顯是想看陳家的笑話。

劉銀鳳一聽這還得了,她本來就很是看不上陳桃子,捏著鼻子才同意了陳桃子和陳遠揚的婚事,結果這陳桃子竟然還敢給陳遠揚戴綠帽子,她瞬間就氣炸了,跑過來就對著陳桃子好一通罵。

劉銀鳳這麼一鬧,倒是把大夥的注意力又重新轉移到了陳桃子身上,剛才錢老大跟錢老二一出來,大夥光顧著質疑這仨人的身份,倒是忽略了陳桃子跟錢老三這個大八卦,這下都用看好戲的眼神,在陳桃子、陳遠揚還有錢老三身上轉來轉去。

對於劉銀鳳的這番責罵,陳桃子也知道是自己理虧,剛開始還忍了,可是劉銀鳳越罵越難聽,陳桃子一時也被激起了火氣,既然都被眾人撞破了,她索性也就破罐破摔了。

“你罵夠了吧你,瞧你兒子那副窩囊樣,要不是看在你們家有好幾個工人的份上,我會看上他?就他這樣的,給我錢三哥提鞋都不配。”

陳桃子想過了,反正錢老三已經答應娶她了,那她幹脆就跟著錢老三一起回城裡去,到時候錢老三他們的生意還能讓來寶參一份。至於生産隊裡的這些人,隨便他們怎麼說,等她進了城,她也聽不到了。

劉銀鳳見陳桃子不光反駁了自己,竟然還敢說她兒子的不是,再也忍不了了,她不顧周圍人的阻攔,硬是跟陳桃子撕巴在了一起,倆人對對方都積攢了一肚子怨氣,一時間你扯我頭發,我抓你脖子的,她倆一個年輕耐力好,一個常年幹活有把子力氣,竟是打了個不分上下。

陳遠川覺得差不多了,就把劉銀鳳給扯開了,這發洩一下得了,再打下去,陳桃子到底年輕,指不定就得吃虧了。

“媽你消消氣,這種人跟她計較什麼,她沒嫁給揚子也是好事兒,反正還沒結婚呢。”

陳遠川瞥了眼人群後面的陳遠揚,他從發現了陳桃子的事兒起,就一直低著頭站在那裡,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陳遠川暗自搖頭,這老五還是被劉銀鳳寵溺得太過了,他好歹也是當事人,這要換個有血性的,不得先把那錢老三揍一頓再說,就算打不過,還有自家這幾個兄弟呢,別的不說,錢家兄弟到底是外來的,就是生産隊的人也肯定會向著自家的,結果他可倒好,一聲不吭地待在角落裡,倒是讓劉銀鳳這個上了年紀的沖在最前面。

陳遠川的話倒是提醒了劉銀鳳,她想起什麼,也不再說跟陳桃子打架了,而是對著陳桃子道:“婚事就算是作廢了,把我們家的彩禮錢退回來。”

隊裡的人都覺得劉銀鳳這個要求沒什麼毛病,陳桃子肯定是不可能再嫁給陳遠揚了,又是她有錯在先的,合該把彩禮還回去。

陳桃子的臉色卻有些難看,她站在原地沒有動,不是她不想還彩禮,而是那彩禮錢早在陳來寶去勞改農場的時候就已經花完了,陳來寶當時連回來的飯錢都沒有,還是一路餓回來才暈了的。

隊裡人看陳桃子不動,還以為她是不想還,有那看不過眼的,便替劉銀鳳催促了幾句。陳桃子沒了辦法,只得可憐兮兮地望向一直抱著肚子蜷縮在地上的錢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