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等他媳婦說話,地道那邊就塌了,轟隆一聲,別說陳老五兩口子了,這一片的人都聽到了。

身為大隊長的陳保國自然是要去檢視情況的,隊員們這會兒恰好都沒什麼事兒,就跟著看熱鬧去了,等發現是祠堂下面的地道塌了,有人被埋了進去後,陳保國也顧不得管到底是誰掉了進去,又是怎麼掉進去的,趕緊安排人手挖了起來,不管怎樣,得先把人救出來再說。

好在剩下的這段地道沒多長,上面的土質又都松軟了,再加上地道口的石板被陳來寶給挪走了,所以地道裡的仨人雖然受了些輕傷,又灰頭土臉的,但都不是特別嚴重。

尤其是路青青,下面有倆肉墊兒給她墊著呢,她是傷勢最輕微的一個。許瑤跟陳桃子相對來說就慘了些,被路青青砸完,又被坍塌的地道砸,回去少不得要躺上幾天了,而且更倒黴的是陳桃子那罐櫻桃醬,潵出來後全粘在她倆身上了,她倆被人抬出來時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跟著來看熱鬧的隊員們也沒想到會是這種場景,他們起初聽說有人掉進地道裡被埋了後,一個個都露出了心照不宣的笑容。

有那上了年紀無所顧忌的老孃們,還拍著巴掌笑談了幾句。

“喲,這肯定是哪對野鴛鴦耐不住寂寞,趁著大夥看電影,跑這裡私會來了。”

“誰說不是呢,這是看咱們曬谷場上在放地道戰,這邊兒就也應景地滾進地道裡了,這大晚上的幹柴烈火的,誰承想那地道塌了。”

大夥一陣鬨笑。

“不對呀,我記得那地道的入口處不是用石板壓著了嗎?怎麼還能滾進地道裡?那石板哪兒去了?”

有那腦子轉得快的,率先想到了不對勁兒之處。這一時忘情滾進地道裡,還說得過去,但總不至於專門搬走了石板,特地往地道裡鑽吧,這得是什麼愛好?

沒一會兒,許瑤三人被陸續救了上來,隊員們得知是三個女的掉進了地道裡時都傻了眼,這怎麼跟他們預想的不一樣?三個小姑娘沒事兒鑽啥地道呀?

而同樣傻眼的還有一個陳來寶,他不明白自己不過就去上了個廁所,怎麼回來以後地道就塌了,許知青倒是如他預想地掉進地道裡去了,卻不是跟自己,而是跟他三姐和那什麼路青青,這倆人是湊的哪門子熱鬧,白白浪費了他的一番設計。

別說隊員們想不通,陳保國也納了悶了,他見那三人雖然受了些傷,但都沒有什麼大礙,便虎著臉道:“說說吧,你們仨是怎麼回事,不看電影都跑這兒幹嗎來了?又是怎麼掉進地道裡的?”

路青青傷得不重,反應也最快。

“我是來找我表姐的,我看她一直沒回去,擔心她出了什麼事兒,聽人說她往這個方向來了,我就跟過來看看,結果還沒進門就聽到了我表姐的叫聲,我一時情急就跟著進來了,誰知道這裡會有個地道,我一腳踩空就掉了下去。”

旁邊正捂著肋骨,哀哀叫痛的許瑤,聽到這話差點兒沒“呸”路青青一臉,她倆雖是表姐妹,但關系就差撕破那層窗戶紙了,路青青竟然也好意思說是擔心她,這路青青肯定是跟蹤自己來的,不知道想使什麼壞,不過好在她還有些理智在,沒有在這時候去拆路青青的臺,而是隨意為自己扯了個藉口。

“我就是這兩日聽村裡人一直都在議論,說舊祠堂下面有個地道什麼的,恰好今天放了地道戰,我一時好奇,就想過來看看這真地道是什麼樣的,我這不是從前沒見過嗎?可這裡實在是瘮人得緊,我有些害怕就想出去,卻沒想到陳桃子會剛好從外面進來,我倆撞到一起就摔進地道裡去了。”

如果說路青青的解釋算是有理有據的話,那許瑤這說辭,也就是勉強能糊弄過去。

然而陳保國也沒說什麼,而是轉向了陳桃子。

“那你呢,你又是來這裡幹什麼的?她倆是外來的知青,沒見過地道,還說得過去。可你從小在村子裡長大,又不是不知道這裡有個地道,你總不會也是來瞧稀奇的吧?還帶著櫻桃醬。”

說著陳保國意有所指地瞥了眼陳桃子身上混合了泥土的櫻桃醬。

“我……我……”

這會兒就體現出讀過書的好處了,路青青跟許瑤張口就扯了個理由出來,陳桃子卻我了半天,都沒想好該找什麼藉口,她再傻也知道,不能在眾人面前說起她是想約陳遠川到這裡來的。

最後還是馬嬸子看不過去,出面替陳桃子解釋了幾句。

“大隊長,桃子這丫頭怕是被那塌了的地道嚇壞了,等我回去再慢慢問她好了,明天一早還得上工,你看這麼晚了就別耽誤大家時間了,咱們還是趕緊回了吧。”

陳保國深深地看了陳桃子一眼,他也不是個傻子,知道今晚這事兒就是筆糊塗賬,這仨人指不定各自都打著什麼主意呢,不過他也沒再抓著不放,只是讓隊員們都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