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放電影的事讓陳來寶覺得契機來了,那天晚上隊裡的人肯定都會到曬谷場上看電影,人一多亂糟糟的,他私下裡找許瑤就方便了。本來他只打算送個東西說說話的,可聽到別人提起了那破祠堂下面的地道,不由得靈光一閃,生出個大膽的主意。

他追求許瑤這麼久,再傻也能看得出許瑤不是很看得上他,是他自己一直不願意放棄。可如果出了什麼意外讓許瑤只能嫁給他呢?

這個念頭一起便怎麼也按不下去了,陳來寶思來想去一晚上,還是沒忍住這個誘惑,決定走個捷徑,先把媳婦娶到手再說,大不了以後好好對許瑤就是了。

他想的主意關鍵就在那舊祠堂下面的地道,為此他還提前去偵查了一番,把擋在地道口的石板也給搬開了,他發現那地道年久失修,裡面已經被從前倒塌的房屋砸塌了,只剩下短短的一截,雖然不甚寬敞,但裝下三兩個成年人還是沒問題的,而且洞口那處還挺深,往下的踏板已經腐朽了,掉下去後不借助工具很難爬上來,這一切都十分符合陳來寶的預想,只覺得天助我也,合該他娶上媳婦。

等到放電影那天晚上,他就把許瑤約到這裡來,地道的入口被他放上了幾根細細的樹枝,上面鋪了一層稻草,大晚上黑漆漆的,不注意根本發現不了這裡有個地道。許瑤又是外來的知青,對他們隊裡的往事本就不甚熟悉,就算聽隊員們提起了這個地道,也不會往心裡去的。

到時候他只要裝作沒站穩,往前一撲,帶著許瑤一起跌進這個地道裡就算完事兒了。黑燈瞎火的,他們倆孤男寡女滾在一起,等隊員們聽到動靜把他們倆撈出來,眾目睽睽之下,許瑤想不嫁給他都不行。

陳來寶對自己的主意頗為自得,就等著放電影那天的到來了,可以說是跟許瑤當初落水算計陳遠安那一出有異曲同工之妙,這倆人的腦迴路倒是挺相似。

同樣期待這天的人,還有陳來寶的三姐陳桃子,要麼怎麼說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呢,陳來寶想要追求許瑤,追求不上就動了歪心思,陳桃子也不遑多讓。

她不是瞧上陳遠川了嗎,陳遠川卻沒瞧上她,還躲她跟躲瘟疫似的。陳桃子沒了辦法,便也想趁著放電影那天,把陳遠川約到舊祠堂去。

至於他們為什麼都盯上那舊祠堂了,誰讓曬谷場旁邊空置沒人的屋子就只有那一間,他們總不能去鑽玉米地吧。

不過陳桃子到底是個姑娘,相對來說含蓄些,倒沒想到搭地道什麼的,她只是想找個避人的地方和陳遠川談談心,要是能更進一步,拉拉手什麼的就更好了。到時候只要陳遠川願意跟她處物件,想來就是劉銀鳳反對也沒用。

不提陳來寶和陳桃子姐弟倆如何盼著放電影這天的到來,就是陳家人也一個個地都數著日子呢。

到了週五的晚上,陳家人早早地吃完了晚飯,都換上了自己能拿得出手的衣服,這才準備出發去曬谷場,就連劉銀鳳都把她壓箱底的那條紅頭巾拿了出來,惹得陳美妮十分不解。

“媽,大晚上的你戴條紅頭巾幹啥,晚上雖然比白天涼快些,可也用不著戴頭巾呀。”

這情商可以說是相當感人,劉銀鳳原本喜氣洋洋的眉眼都耷拉了下來,這時候就又顯出陳遠揚了,要麼他一直穩坐劉銀鳳心中第一的寶座多年呢,光靠那點先天“弱勢”哪夠。

“媽你別聽四妮的,都立了秋了,晚上還是有涼風的,你也上了年紀,多注意下保暖挺好的。”

“對呀,媽,你戴上這紅頭巾特別好看,瞧著比隊裡那些嬸子們精神多了,她們肯定都比不上你。”別的不說,陳遠川如果有心想哄人的時候,好聽話也是一串一串的。

果然劉銀鳳那耷拉下去的眉眼又重新揚了起來,也不打算再跟她那憨貨閨女計較了。她現在也想開了,深覺自己從前那些年都想岔了,四妮哪是在胎裡佔了老五的養分,這死丫頭之所以生下來就壯實,完全是因為在孃胎裡光長個子了,沒長腦子。

她轉眼又瞧見了跑來跑去的陳鼕鼕,皺眉叮囑道:“鼕鼕,可不能再跟別人亂說咱們家裡的事兒了,不該說的話不能說,知道嗎?”

上次陳鼕鼕在外面把陳遠川抓野雞的事兒到處亂說,害得劉銀鳳那隻下蛋母雞都為此犧牲了,所以哪怕鼕鼕作為劉銀鳳疼愛的大孫子,劉銀鳳過後也忍不住數落了他好久。

“知道了,別人不管問我什麼我都不說。”陳鼕鼕雖然年紀小,也知道上回自己闖了禍,這段時間都乖巧了不少,再也不敢在外面亂說話了。

眾人收拾好這便要出門了,一直沒吭聲的陳遠山這才走到陳遠川身邊,剛才幾人說的話,他都沒仔細聽,就盯著陳遠川身上這件從他那裡借走的衣服瞧了,這會兒還忍不住上前替陳遠川撫了撫衣服上的褶皺。

“大哥,你到底什麼時候能把衣服還給我?你都借走好久了。”

“快了,過兩天就還你。”陳遠川這回是真心的,其實他早就攢夠買衣服的錢和布票了,但這不是沒有由頭嗎?等他結了婚之後就好說了,到時候他做了新衣服就把身上這件襯衫還給陳遠山,要不是原主實在沒有能看的衣服,他也不樂意穿別人的舊衣服。

陳遠山一聽又是過兩天,頓時喪了氣,他現在也知道不能相信過兩天這種話了,因為在陳遠川這裡吃了大虧,弄得他最近都不太敢隨便佔人便宜了,生怕又一不小心踩了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