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彎著腰讓自己的視線與小女孩水平,“你叫什麼名字?”

女孩沒有看他,只是用自己黝黑皸裂的手在男手掌裡一筆一畫的寫著什麼。

現在是秋天,女孩的手背上卻有不少皸裂的口子,像是許多年的舊傷不得醫治落下的。

“蕭?”男人勾唇看她,一雙頂好看的眸子微微垂著,細長的睫毛每一次顫抖都像是小貓在抓撓著她的心。

“真是個好字。”男人笑著說。

女孩表情淡然,並沒有覺得這是什麼值得高興的事情。

她咬了咬唇,有些糾結,隨即又釋然,或許是覺得自己反正也活不長了,許多藏著的事情也可以大白於天下了。

“我乃蕪國公主,蕭染。”她自嘲似的笑了笑,“父皇被他的親弟弟殺害,母后拼死才讓我和妹妹逃了出來,可是我卻沒有保護好她。”

她從懷裡掏出一根枯草遞給男人,“這是那日我睡著時,妹妹為自己插上的草標,她買了自己,為我換回了一袋大米。”

“等我找到她的時候,她已經被那戶人家虐待至死,丟棄在亂葬崗。”

蕭染抬起頭來,明亮的雙眸像蒙塵的明珠在男人眼中閃爍。

“我將她葬在城外,同爹爹、孃親的衣冠冢一處,等我死了以後,你便將我也葬到那去。”

緊接著,她又從懷裡掏出一個珠子。

真是好大一顆夜明珠,這一刻,男人信了她是一國公主。

“原本這顆珠子是我們姐妹二人身份的象徵,當我們吃不起飯時,不是沒想過要將珠子當出去,可是妹妹死活不同意,她說自己有手有腳,寧願去做苦力也絕不同意將爹孃的東西典當。”

“後來啊,我們實在是吃不起飯了,於是約定好等第二天一早睡醒便將珠子典當掉。”

“可是等我睡醒,身邊就只剩下一顆珠子,一袋大米,還有這根草標了。”

蕭染低著頭,眼中的淚水終於滾落。

“給你吧。”她把明珠和草標一起塞進男人手中,“反正我也用不到了,就當是給你的酬勞了。”

男人有些異樣,沒想到眼前如此落魄的姑娘竟然如此相信自己這個只有一面之緣的陌生人。

“你就不怕我將你的寶貝捲走了?”他有些好奇的問。

倒是女孩極其坦然,“我的寶貝不在你手裡,他們都安安靜靜躺在後山。”

“如若你騙了我,我也能自己走到後山去,只是我自己挖的墳墓要稍微簡陋一些,碑文上的字也要難看一些,我擔心到了底下,他們認不出我。”

“你說這不是你的寶貝,那這是什麼?”

男人將珠子擦得鋥亮,在女孩面前倒映著那張難掩精緻的臉。

“身外之物罷了。”

“錯了。”男人糾正她。

他將珠子重新放回了女孩手中,隨後用自己的大手包住了女孩的小手,“寶貝的手裡握著寶貝。”

“你又何嘗不是寶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