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給了雲策山主令,是你引我們來皇城?”慕雨覺得自己大腦中一直以來緊繃著的一根弦彷彿斷掉了,她的大腦一片空白,這一刻,天塌了。

不等仲虎慌忙辯解,她扶著案站起來,“你究竟還有什麼事情瞞著我,棄桐究竟還要將我矇在鼓裡多少日子?”

慕雨忽然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她坐回主座,眼神空洞的看著仲虎,“卿梔只是他的引子,內雋對於他而言根本毫無用處,他真正要的是一個可以殺了雲策的藉口,蕭歸落和卿梔只是他的證人罷了。”

她抬頭詢問男人,“你說我說的對不對?”

仲虎無法回答她什麼,畢竟自己這腦袋,確實也不知道什麼,棄桐也不會告訴自己這麼晦澀難懂的事情。

所以,他仍是木訥的搖了搖頭。

慕雨只覺得自己可笑,他們一群人忙著算計棄桐,到頭來居然也還是被他玩弄於鼓掌之中。

最可笑的是,他們居然沒有一個人懷疑。

她忽然想起文朝暮說過的一句話,如果棄桐真的像他表現出來的這個樣子,那麼依他的腦袋是斷斷幹不出來算計竹荒這樣高深之事的。

慕雨現在懂了,原來棄桐不是真的蠢笨,也不是像他看起來那般好欺負,那般好騙。他們所看到的,都是棄桐想讓他們看到的罷了。

棄桐那樣心思深沉的人,怎麼可能找到蕭歸落這樣口無遮攔之人當盟友,從一開始蕭歸落就只是他的幌子,他假意和蕭歸落結盟,卻對於蕭歸落的洩密不痛不癢,那是因為蕭歸落最開始就只是他的一枚棋子,一枚用來讓慕雨自己走入圈套的棋子。

慕雨腦海中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雲策不能死,內雋不能死,卿梔不能死,誰都不能死,她不想再看到任何人死去了。

她的大腦一陣刺痛,目之所及,滿是鮮血,她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只看到自己渾身是血,眼睜睜看著沈微言死在她面前,死在李津津懷裡。

天上好像下起了雪,真奇怪,八月怎麼會下雪?

來不及思考,她聽到遠處傳來士兵的廝殺聲,千軍萬馬穿過她在陣前搏殺,她站在人群中,只覺得胸口一悶,喉嚨一甜,一口鮮血從嗓子裡噴湧而出。

慕雨覺得她好像記起了些什麼,她的面前好像站著一個少年將軍,他的脊背挺得筆直,看上去好像只是累了,想休息一下。

她拉著少年想要帶他離開這危險的地方,可是少年身體僵硬,冰冷,已經多時沒有都能動靜了。

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悲傷從胸口溢位,蔓延至她的四肢,最後從她的雙眸淌下。

她重重摔在主座上,耳邊是江璟和仲虎的焦急的詢問。

慕雨擦掉嘴邊的鮮血,白玉指上的一抹猩紅深深刺痛了她的眼。

她沒有時間了。

慕雨再次掙扎著站起來,不顧身上素衣背後逐漸被血液浸溼的衣衫,逐漸蔓延的紅色,好像一朵綻放的花朵。

“去文昌殿。”

她已經她數不清這是她第幾次去文昌殿了,妖界朝拜之地,白天眾妖齊聚,夜裡卻靜得像哪處不知名的墳冢一般。

仲虎眼疾手快,擋在了大門口,死死堵住了慕雨的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