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一件事。”月神撫摸著大黑柔軟的毛髮,這世間的一切於他而言都是那樣的稀奇。

“雲策,你以後直接叫我的名字便可以了。”他勾出小指,“雖然我比你大上許多,但我還是想真真切切的擁有一些朋友,你也算一個。”

“這都是人間小孩的把戲。”雲策將眼睛又閉起來,伸出自己的手指,笑著說,“幾萬歲的神了,怎麼如此幼稚。”

“彼此彼此。”

月神盤腿坐在大黑的脊背上,如同剛出生的嬰孩般好奇這世間的一切。

“此刻,我才覺得自己沒有白活一場。”他雖然笑著,但是卻讓人覺得十分心酸。

“雲策,你知道我曾經做瘟神的時候,是怎樣一副光景嗎?”

他看著偶爾路過的幾隻妖怪給自己投來憧憬的目光,內心一陣悵然,明明這張臉和從前相比沒有分毫差別,可他從前卻被人人喊打,所到之處如過街老鼠一般。

“那時候,我不敢出門,不敢和旁人講話,就連最下等的仙侍也不願意照顧我,偌大的蕭枉殿,整日整日就只有我一個人。”

“我也想穿上五顏六色的衣服,我也想換上一身華麗的官服去堂堂正正的參加各種筵席,但是不論什麼顏色的衣服,只要是穿在我身上都會因為我體內災病的緣故被染成黑色。”

他的眉心一顫,眼眶中好像有晶瑩在打滾,“他們拒我,怕我,罵我,辱我,就只是因為我是瘟神。”

“雲策,做了瘟神就要捱打嗎?為什麼文朝暮如今也做了瘟神卻沒有人疏遠她?”他沒有想到哦,如今再撿起塵封的記憶,自己竟然會如此難受。

“這不是你的錯。”雲策安慰他,“是世人的偏見,是他們無知,是他們虛偽。”

“你和我說話為什麼不叫我的名字?”月神的視線陡然一冷,盯的雲策心中直發毛。

他總不能直說自己忘了月神的名字吧?

從前大家都是瘟神瘟神的叫,後來他和月神啟動了換位制後,大家又是月神月神的叫,畢竟資歷擺在這,直呼其名未免也不太合適。

“你該不會忘了我叫什麼吧?”這一點,他其實已經早有心理準備了。

“算了。”他笑了笑,任由微風幫他拂去鬢邊的碎髮,“都快忘了多少年沒人叫過我的名字了,就連我自己都要忘了。”

他歪著頭想了想,“好像是文朝暮去了冥界以後,整個天界,便再也沒人這樣叫我了。”

他丹唇輕啟,“吾名,成自修。”

“是個好名字。”雲策在一旁極為捧場的應和著,“也很配你的模樣。”

原本的成自修就是一副唇紅齒白的少年書生模樣,只是人們的偏見早已經根深蒂固,他們私心覺得,瘟神一定是個面目可憎,滿臉流膿,醜陋不堪的人。

可是他們又怎麼知道,瘟疫的發生,他們才是始作俑者,只有瘟疫出現,瘟神才會出現,可是他們卻認為是瘟神帶來了瘟疫,將這一切都怪罪到了瘟神的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