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眸微微睜開,沒有力氣合上,也沒有力氣再睜大。

餘光瞥見寒光一閃,妙言的劍已經砍下,一切都結束了。

想象中的被砍下頭顱的利落感並沒有出現,一滴什麼東西落在他握著劍的手背上,緊接著是一滴又一滴。

鮮紅的血液在夜幕中也沒那麼刺眼了。

他向上看去,只能看見一隻白嫩的手,再多的,他就沒力氣看了。

他也沒有力氣再向那個姑娘說出那句他一直都沒說得出口的話,或許,他再也不會見到她了。

他後悔沒能好好記下左丘玥的臉,不知道日後黃泉路上自己還能不能認出她,還能不能說出那句話來。

故里的手攥緊了那把滿是豁口的劍,將它抬起,任由手中的泥土混著鮮血被劍刃帶入皮肉裡。

故里好像感覺不到疼了,她的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印黎不能死!

阿玥還在長安城裡等著他,他不能死!

她拖著右腳,一瘸一拐的向前,擋在印黎身前。

自己哪怕沒有妖力了,受這點傷也就是多流點血,多難受幾天,應該死不了吧。

故里想,哪怕給印黎做個肉盾也是好的。

“你出來做什麼?!”妙言一個頭兩個大,他雖然不知道故里是從哪冒出來的,但是不論如何,這裡都不是她該來的地方。

玥軍已經大敗,她一個女子又能改變得了什麼?

“妙言。”大皇子本來還有些犯困,看到故里這張美的不可一世的臉瞬間醒了一半。

他再次拉弓射箭,閉起一隻眼,邪魅一笑,“一起殺了。”

“大皇子。”妙言轉身跪下,“殺不得。”

聽得此話,大皇子的箭立馬換了方向對準了妙言,“你算什麼東西,也配教本王做事?”

“殿下,那可是魅妖。”妙言跪得筆直,倒像是故意擋在故里面前。

“天地間僅此一隻。”隨著他的話落下,大皇子原本空洞的眼神也亮了起來。

弓箭的方向再次換轉。

箭上的響羽劃破寂靜的夜空,直直刺穿了故里的腰間,刺入了印黎的胸膛。

故里愣愣的看著腰側的鮮血染紅衣料,早已分不清是自己的還是這衣服原本主人的了。

她再也顧不得四面八方的敵人,轉頭跪在印黎面前,拼命想要撐開他的眼睛。

“你不能死,你不能……”無助的哭聲在這樣的夜空下卻顯得無比平常。

為什麼,為什麼她的法術使不出來,她手忙腳亂掏出懷裡的金瘡藥,那麼大一瓶,全都往印黎嘴裡塞,也不管是不是能塞得進去,也不管是不是灑落一地。

可是晚了,好像早都晚了,印黎身子甚至已經冰冷僵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