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單的溫存後,故里看著這角落裡開出一株黃色的花朵,矮矮地依靠在崖壁上,看上去弱不禁風。

“這是向陽花?”故里小心翼翼撥開花朵周圍的雜草,“這裡沒有太陽,它怎麼會開在這呢?”

“也許是先前住在這的黑熊喜歡吃瓜子,不小心把種子灑落在這裡了吧。”沈長安從背後環住她,寬大厚實的溫暖籠罩在故里身後。

故里躺在他懷裡,難得悠閒,彷彿又回到了在京城的日子,自己整天無所事事,不是和恆冀拌嘴,就是和左丘玥逛茶樓,再者就是惹出禍事來等著沈長安給她擦屁股。

“沈長安。”她輕聲喚他,“我還沒看過人間的燈會呢。”

她的目光投向那朵瘦弱的向陽花,彷彿已經透過花朵看到了熙熙攘攘熱鬧非凡的燈會。

“會看到的。”沈長安把下巴倚靠在她的腦袋上,“等回去了我們一起去看。”

他這話說的自己都有幾分不信。

左丘宇平根本就沒想著讓他活著回去,兵力弱也就算了,就連人手也不足,就是戰神下凡也難打的過。

但這一次,打不過也得打。

他再也不似從前是個孤家寡人了,從今往後,沈長安不只是沈長安的,也是淵故里的。

他緊了緊懷裡的人,睏意來襲,不一會,均勻的呼吸聲便在故里的耳邊響起。

他確實需要好好休息了。

自從出征後,他每晚睡覺不足三個時辰,故里不在身邊的時候,就連這三個時辰也睡不安穩。故里努力保持著這個姿勢,一動也不動,生怕吵醒了沈長安,事實證明,她多慮了。

有故里在懷中的沈長安,哪怕是左丘昇在他耳邊唱曲也吵不醒。

他睡得倒是踏實,故里是怎麼也無法定下心來。

她始終想不明白,妙言的傷究竟是誰所為。

在戰場上看到妙言被牽出來時沈長安的眼神明顯愣了一下,雖然變動不大,但卻被故里看在眼裡。

她是相信沈長安的,此事無論如何都不會是沈長安所為,可不是他又是誰呢?

難道是君綰?

她的心中冒出了一個自己都不敢想的念頭。

可君綰和妙言是多年的主僕啊,故里不敢相信,聽左丘昇說起過,妙言自小便陪伴在君綰身邊。

那些年君綰的母妃因生他難產而死,她是蕪王一生所愛,因此他母妃死後的很多年裡,君綰都不曾見過這位親生父親的面。

哪怕是後來君綰被封太子,入主東宮,也鮮有奴才能看得起他。

這些年他遭受了不少人的白眼,也聽了不少譏笑嘲辱,幸好有妙言陪在他身邊,時時刻刻都有趣事段子哄著他開心。

那樣冷清的東宮裡,有了妙言也就不算孤單了。

故里向來是相信人心的,所以她始終不願意相信那日之事是君綰所為。

她回想起那日同妙言擦肩而過,他口中被破布填得滿滿當當,鮮紅的血液從內而外滲出,纏在手腕上的繩子也好像鑲嵌進了皮肉中,粗繩之下,手腕上的疤痕若隱若現。

很明顯,他被人砍了舌頭,也被挑斷了手腳筋。

可是不久之前他還險些拿劍殺了印黎,那個時候的少年穿著玄黑鐵甲,身後的斗篷隨風飄揚,拔劍一指,彷彿天地早已盡在掌握。

從前的他是那樣的愛笑愛說,為了自家主子同誰都要爭辯上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