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他就回到了自己死亡前一小時。

一切的感知那麼清晰,彷彿再次身臨其境。

房間的擺放,外面吹來的冷風,都那麼真實清晰,讓人瞬間覺得回到死亡前的那段時間。

人在死亡前的那一瞬間,對死亡的記憶應該是最深的,死而復生後,理應想弄明白自己怎麼死的。

但唐九憫卻沒有。

他此時雖然沉浸在回溯的意識當中,但目光卻沒有掃過房間四周,而是盯向面前桌子上的蛋糕旁邊。

那裡有一張照片,一個老人的照片。

他死了。

在某種意義上,他和柳子云一樣,也是個天真愚蠢的爛好人。

不過,正是這個爛好人救了自己、養大了他。

記得他說過,自己是剛出生就被拋棄的.

想到這裡,唐九憫突然想一探究竟。他乾脆繼續回溯,一直往前,直奔自己能回溯到的最早時間。

很快,肉眼不可見的倒帶鏡頭結束了。

唐九憫回到了最初的嬰兒時代,回到了自己出生後第一次睜眼。

時間是晚上,房間裡只有兩個人,點著幾根蠟燭。

門窗半開著,可以隱約看到外面的荒草,而且除了躺在床上的女人偶爾痛苦呻吟,再沒有別的響聲。

這是一間單獨的小屋子,整個房間,落滿塵土,破敗不堪,一看就許久沒人來過。

所謂的床,也只是一張廢棄的鐵床,鋪上了一面白布罷了。

透過窗戶,可以看到外面許多荒草,看起來根本不在城市內。

至於更遠?則是漆黑一片.不在那時自己的視野中。

這是他的記憶,他現在只是一個旁觀者,旁觀自己記憶的看客。

一聲嬰兒的哭啼聲響起,拉回唐九憫思緒,他抬頭看向床邊。

在那裡,男人正溫柔摸著躺在床上女人的額頭,似乎在安撫對方,緊接著手腳麻利把一個男嬰抱在懷裡。

意識靜靜置於一旁,看著這一幕的唐九憫嘴角帶著些許自嘲意味。

也許孤兒院那群人說的沒錯,自己的確是個野種。

因為不去醫院,反而在這麼偏僻的地方,甚至由男人接生,唐九憫很懷疑他們是不是正經夫妻。

男嬰哭個不停,男人抱著在懷裡搖了幾下,試圖讓前者安靜下來。

他的動作還算溫柔,但是連一句話也不肯說,實在令唐九憫看不透。

時間緩緩流逝。

整整一個晚上,男人只是抱著男嬰搖晃安撫,沒有一句話。

女人也是,靜靜的躺在床上休息。

約莫到了早上,太陽昇起,原本才生產完的女人竟然從床上坐起來了。她看向男人,兩人就那麼互相對視一眼,女人穿好衣服,兩人便帶著男嬰出門。

唐九憫的意識不由自主飄起,跟著嬰兒的位置移動,視線裡的畫面始終跟著這對男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