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在涼亭坐下,冷冷地看著跪在地上的唐若憐。

“唐婕妤,你想出宮?”

“回太后娘娘的話,臣妾確實想出宮。”唐若憐語氣堅定,說完還柔情萬千的掃了沈伯庸一眼。

太后好懸沒給氣笑了。

“好好好,敢做敢認,你倒是有膽子!你可知道這宮裡的女人,想出去就兩條路,要麼絞了頭髮去做姑子,要麼草蓆捲了往荒郊野嶺一丟,你選哪個?”

談知意眉頭緊皺,若有所思的看向唐若憐。

後宮妃嬪與人私相授受,擱在哪朝哪代都是死字,可這唐若憐從被發現到現在,一直表現的十分鎮定,全然一副將生死置之度外的模樣。

可如果真這麼不怕死,當年奉旨入宮的時候就該直接死才對吧?

況且誰跟人私相授受會約在人來人往的御花園?這事兒怎麼看怎麼透著古怪。

“臣妾哪怕是死,也不願死在宮中,求太后娘娘成全!”唐若憐重重叩首。

太后冷笑不止:“行,找死還不容易?本宮成全你,來人啊,賜白綾!”

唐若憐直起腰身,唇角帶笑,雙眸噙淚。

“謝太后娘娘!”

說罷,又轉身對著沈伯庸叩首道:“承蒙侯爺錯愛,此生緣盡,只求來世能幹乾淨淨的與侯爺長相廝守,今日憐兒註定命喪於此,以後再不能陪著侯爺了,望侯爺……”

“你還要說多久?”沈伯庸抬起下巴示意捧著白綾的宮人,“沒見白綾已經送來了?趕緊死,別浪費本侯時間!”

唐若憐柔情萬千的話語一下子全部梗回了喉嚨裡,噎的臉色發青。

太后和小皇帝也神情古怪,沈伯庸對唐若憐的迷戀眾人皆知,這幾年為了找替身鬧了多少風風雨雨,這才幾個月功夫,怎麼就開始催著唐若憐趕緊死了?

約摸是沈伯庸懟的太狠,唐若憐深情無悔的面具終於崩了一角,含著淚悽然道:“侯爺,憐兒要死了……”

沈伯庸一臉不耐煩:“知道了,所以你到底什麼時候死?”

“……”唐若憐呼吸一滯,“侯爺,憐兒這輩子最舍不下的人就是您,能在死前……”

沈伯庸抬起手按了按眉心:“行了,你那點小心思就別在本侯面前賣弄了,真要是那麼想死,當年入宮時你怎麼不死?”

“憐兒……憐兒奉旨入宮,若是拒絕就是抗旨不遵啊,憐兒一條賤命自然不值當什麼,但若是因此連累了侯爺,憐兒怕是此生都要活在懊悔之中。”

“你等等。”小皇帝垮著臉上前兩步,揪著唐若憐的頭髮,強迫她抬起頭,認真看了半晌才道,“兩個月前,在御花園裡跳舞,假裝崴腳忽悠朕送你回宮,然後偷偷給朕下藥,一個勁把朕往床上拖的那個人是你沒錯吧?”

小皇帝年紀不大,但後宮人數卻不小,唐若憐進宮又只是太后牽制沈伯庸的手段,隨手封了個婕妤就丟開了,小皇帝壓根就沒見過她幾回,所以剛剛才一時沒對上號。

唐若憐:“……”

“原來如此。”沈伯庸嗤笑一聲,“你故意在御花園堵住本侯,為的就是讓人發現,你自以為本侯對你情深不悔,絕不會眼睜睜看著你被處死,所以兵行險著,妄圖置之死地而後生。”

談知意恍然大悟,先前覺得古怪的地方也全都理順了。

如今沈伯庸在朝中勢大,小皇帝又是個不著調的,唐若憐無寵,在宮中日子恐怕並不好過,現下對她頗為迷戀的前未婚夫眼看就能一步登天,她怎麼還坐得住?

不得不說,唐若憐的手段還是不錯的。

今天在這的如果是原本的武陽侯,恐怕在太后開口要賜死唐若憐時就已經翻臉了。

到時候武陽侯登基,唐若憐這個能為了他去死的真愛位份絕對低不了,沒準皇后之位都能想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