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栩思量一番,又與許貫忠、聞煥章交換了意見,最終決定採納樂和的提議。

至於該如何改革,穆栩事先自是想過,官制他比較傾向於明朝,這個暫且按下不表。

還是先談下軍制,在將歷代王朝對比一番,又剔除有色眼光,穆栩得出了一個極為意外的答桉,竟然是宋、清二朝的軍制最為先進,只因它們實行的皆是募兵制。

說實話,在初次得到這個結論時,穆栩還以為是哪裡出了問題,急忙又重新做了比較,才發覺是他想差了,並非是宋、清二代的制度不行,而是在執行過程中出了問題。

先說宋朝,宋朝的募兵制在建國初期發揮了重要作用,它一方面為北宋提供了較好的兵源,另一方面限制了將領的軍權,防止五代十國藩鎮割據的局面再次發生。

到了宋真宗以後,每逢遇到災年,為了防止百姓造反,宋朝政府便大肆擴充軍力。可募來的兵不是老弱病殘,就是潑皮無賴,他們訓練鬆弛,無組織無紀律,戰鬥力很差,且對北宋的財政負擔極重。

這種行為嚴重違反了募兵制的初衷,再加上宋朝對武將的防備太過矯枉過正,經常用文臣統御武將,外行領導內行,其軍隊戰鬥力可想而知。

最後果然自食惡果,在面對遼、金、元時敗多勝少,最終滅亡。

再說清朝,清朝的募兵制本來沒有問題,但偏偏清朝的統治者乃異族出身,為了能更好的統治漢人,他們便將八旗制度凌駕於募兵制之上,對外征戰使用八旗兵,對內鎮壓百姓使用綠營。

因而可以這樣說,清朝的募兵制天然就是畸形的,這般做的後果,往往是兩頭都不討好。八旗軍戰力下滑時,綠營也不堪大用。

所以當太平天國起義時,清政府能依靠的,只有地方漢人組建的各種團練。到了近代,與外敵作戰,更是屢戰屢敗,以至喪權辱國。

當然,募兵制在封建時代,也並不是完美無缺,這個制度的弊端在於,若沒有一個很好的監察體系,比較容易出現吃空餉等行為,嚴重影響軍隊的戰鬥力。

但不管怎麼說,相較於府兵制、軍戶制等制度,募兵制還是比較先進的,又比較合事宜,可以在最大程度上,使得普通百姓基本上沒有兵役負擔,保證了農業生產,同時促進了經濟的發展。

穆栩現在考量的問題,主要有兩個方面,一是儘量激發軍隊的戰鬥力,二是建立一套軍中監察體系。

前者,他準備作出嚴格規定,實行文武分制,提高士卒待遇,並在此基礎上,在募兵制之中,加入秦時的軍功爵制。

透過明確劃分出,各級爵位在軍隊和地方所能享受的待遇,以此來激發士卒的戰鬥之心。

而後者,目前倒不是太過緊迫,他的初步打算是,以後慢慢引入後世的憲兵、政委制度,用此來確保軍隊的純潔性和紀律性。

當穆栩就軍功爵制,徵詢許貫忠三人意見時,三人反應各不相同,許貫忠持觀望態度,聞煥章反對,樂和表示贊同。

聞煥章的意思是,“使君,非是小生不知軍功爵制的好處,可若想施行此制,就必須面臨一個難題,土地哪裡來?

秦時的軍功爵制,除了提高了軍人待遇外,最重要一點便是,打破了舊有的土地制度,讓士卒可以透過軍功,來獲取土地。

可如今天下大體承平,又從何處尋來大量無主之地,封與立功將士,總不能沒收侵佔那些地主豪紳的田地吧?真要這般做的話,怕會引得天下群起反對。”

聽了聞煥章的的意見,穆栩不置可否,又看向樂和,樂和試探的說道,“可否將賜予土地,改為賜予財物?”

穆栩大搖其頭,“單單賜予財物,怕是有些不妥!從古到今,百姓最看重的始終只有土地,沒了土地作為吸引,軍功爵制的好處便大打折扣。”

許貫忠也接道,“而且只賜予財物,勢必會造成府庫空虛,長此以往,哪怕再富庶的國家也吃不消,最好的辦法是,二者雙管齊下。”

穆栩點頭認可道,“我正是這般想的,至於土地哪裡來?我的初步計劃是,開荒和賜封邊塞之土,待以後地盤擴大,便收繳敵對者土地。

與此同時,可再頒佈法令,規定不得土地兼併,以及各階層持有土地數量。任何人一旦超過限額,便強制收歸國有。”

聞煥章急忙進言,“使君,小生還是那個意思,如此作為,必然會引得那些土地大戶激烈反抗,甚至起兵造反?”

穆栩冷冷的說道,“先生大可放心,此策暫時不會施行,待天下…待大局已定時,我才會推廣此策。到那個時候,大勢民心軍心在我,難道還需要怕那一小撮人不成?”

在場三人都是心思機敏之輩,因而哪怕穆栩及時改口,但他們依舊聽出來了,他其實想說的是待天下一統,此話可謂是將其野心徹底顯露無疑。

好在對於這一點,三人或多或少已有所猜測,便當沒有聽到這話,讓幾人比較在意的是,穆栩後面話裡的言外之意。

如果穆栩只單純說大勢民心還則罷了,可他偏偏又提到了軍心,那此種含義就很明顯了,無非是打定了主意,將來就此事付諸武力。

在想到不久的未來,因為徵地一事,可能會殺的人頭滾滾的景象,三人不禁打了個寒顫。

別說聞煥章了,便是連許貫忠也覺得這般太過嚴苛,遂獻策道,“使君,此事未必沒有折中的辦法,到時或許可以透過換地、贖買等方式,將那些人手中的土地收回來。”

不想穆栩卻大手一揮,說道,“這件事情暫且擱置,待到了那一日再議不遲。咱們還是先討論下,採取多少級軍功爵,需不需要更改下爵位名稱。”

許貫忠三人見狀,哪還不知穆栩主意已定,不想繼續談論此事。聞煥章倒是還想再勸,卻看到許貫忠輕輕搖了下頭,只得將勸說的話咽回肚裡。

穆栩自是看到了二人之間的小動作,但他也有不得不如此的苦衷。作為後世來人,他比誰都清楚,不經歷流血的改革,是不徹底的,往往很難貫徹到位。

關於這一點,後世的阿三便是個很好的反面教材。正是由於其建國的手段,乃是透過非暴力不合作的方式,並沒有流血犧牲和自下而上的變革。

以至於即使到了二十一世紀,各種陳規陋習仍然比比皆是,修一條路都得扯皮幾年,不知給人帶來多少笑料。

正是因為有這麼個鮮明的例子在,所以此事穆栩絕對不會妥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