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穆栩遠去的背影,王熙鳳感嘆,“你們這位爺,倒是一點架子都沒有,一點都不像是個王府世子。”

寶釵心下得意,嘴上卻道,“他這人向來討厭繁文縟節,因而在府上總是這般隨意。”

王熙鳳拍了一把寶釵胳膊,不滿的道,“跟我還來這一套,你心裡指不定怎麼顯擺呢!”

寶釵也不反駁,笑了下,就轉移話題道,“行了,咱們說正事要緊。舅母和熙鸞表妹的事,就全拜託你和我媽了,我實在不好出面。”

王熙鳳正色道,“你放心就是,嬸孃對我視若己出,熙鸞更是我嫡親的堂妹,我肯定會將她們安置妥當的。”說到這裡,她看了下左右,又小聲問道,“你們家那位可曾說過,二叔那裡何時判下來,會如何入罪?”

寶釵搖搖頭,“他只說就在近日,但具體哪一天沒說。至於舅舅的罪名…”她猶豫了下,還是告訴了王熙鳳,“聽說刑部定的是腰斬棄市,家人全部流放,後來勳貴這邊有人說情,皇帝才改為斬首。家人本要貶為奴隸的,我們世子私下活動了下,才改為貶為庶人,但家產要全部充公。”

雖說王熙鳳如今對王子騰頗為不滿,可到底多年感情不是假的,這會得知其落得這般下場,到底有些於心不忍,“如何判的這麼重?”

寶釵苦笑道,“從金陵那邊傳來訊息,那警幻招了,他們這麼多年來,一直在私下積蓄錢糧,拉攏江南仕紳富戶,就等著時機成熟舉事了。牽扯進這種謀逆大桉,按朝廷律法,九族都要倒黴的,好在我們世子在皇帝那有體面,才把咱們這些親族提前摘出來,別的就別再想了。”

王熙鳳嚇得臉色煞白,連忙不停點頭,“妹妹說的是,咱們要知足才是。”

二人又說了會話,寶釵見王熙鳳臉色不好,知道她定是嚇著了,乾脆就帶她去池塘邊散了會步,等其臉色好轉,才返回了登仙閣。

“咦,二嫂子和寶姐姐去哪裡了,如何這麼久才回來?”惜春眼尖,第一個發現兩人回來,立即就出聲詢問道。

迎著大家的關切的眼光,寶釵面色如常的回道,“鳳姐姐非要鬧得去看我們錦姐,我便帶她去認認侄女。”

史湘雲從前在賈府時,就與寶釵最為親厚,此刻聽了這話,當即就將手裡的筆一扔,嘴裡抱怨道,“寶姐姐怎麼這樣,我也沒見過侄女,你怎麼不叫我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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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早瞧見鳳姐臉色有異,哪裡還不明白,寶釵這話不過是託詞而已,因此聽湘雲這般說,她立時替寶釵解圍道,“你急什麼,今日時間多得是,還怕隨後見不到錦兒。”

史湘雲這才作罷,只是將寶釵拉到書桉前,指著桉上的幾首詩道,“既然如此,那寶姐姐不如來斷下,我們幾人誰作的詩最好!”

寶釵將幾首詩依次瞧過,心下馬上有了判斷,自然是以黛玉作的最好。但她為人一向妥帖,哪肯說實話得罪人,因而便對每首詩都誇讚幾句,只說其中優處,對於裡頭的不妥,卻一字未提。

眾女皆是心思剔透之人,對各自詩才心中早就有數,這時聽了寶釵的評斷,不免都對其為人暗贊不已。

恰在此時,幾個丫頭提著食盒進來,說是奉世子之命,送來一些西瓜給大夥解渴。寶釵趁這機會,忙擺脫湘雲,將黛玉拉到一旁,將穆栩所託之事說了。黛玉聽後,雖覺得有些不捨兒子,但也沒說什麼,只道她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