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紫英見他們有事要忙,便與幾人約好改日再聚後,一個人徑自去了。

穆栩則帶著賈璉和張士友一起回了自家府上,讓二人在外書房等候,他假裝回了趟住所,片刻後便手裡拿著一個木匣子折返回來。將木匣子遞給張士友,張士友小心翼翼的把人參取了出來,拿在手裡仔細觀察了一會,又放到鼻子下輕嗅了下,在兩人期待的眼神裡,陶醉的說道,

“是千年人參沒錯,而且從大小和藥味判斷,怕是至少有一千三百年的火候。”

穆栩滿意道,“既然如此,那你便取藥吧。”

張士友卻有些猶豫道,“世子,這人參一旦割開的話,藥性就會很快流失,不能再長久儲存了。”

“無妨,你放手施為就是,我這次找你,本來就是為了用這株人參給我祖母配些延壽的藥。”穆栩毫不在意的說道。

“那等我給賈夫人診治完,就來王府為太妃把下脈,到時再決定如何配藥。”張士友應了下來,隨後他便從藥箱裡拿出一把小刀,切了一小段人參,將其裝進一個玉瓶,再把剩下的人參用蜜蠟封好還給穆栩。

諸事以畢,賈璉和張士友當即告辭離開,兩人結伴又去城裡大藥鋪把別的藥材配齊。記住張士友說得用法和禁忌後,賈璉懷裡揣著幾副中藥,一路興高采烈的回了家。方一進屋子,他就興奮的朝著正盤賬的王熙鳳道,“快把手裡的閒事扔了,我把藥抓回來了。”

王熙鳳卻有些沮喪道,“這次這個張大夫可靠嗎,這一兩年我吃了多少苦汁子了,都沒有起到一點作用。實在不成就讓平兒給你生個算了,到時再掛到我的名下也就是了。”

按以往王熙鳳的個性,是萬萬說不出此等話的。之所以今日這般反常,實在是賈赦最近給她下了最後通牒了,要是半年內她再不能傳出喜信,賈赦就要給賈璉娶兩房貴妾。

這也怪王熙鳳自己,她本來就是王夫人的親侄女,嫁給賈璉後,更是仗著有賈母寵愛,一向不怎麼把公公放在眼裡,別說做到晨昏定省了,她是能不去東路院,就絕對不會去的。現在風水輪流轉,自從清除了賴大等人,賈赦早就掌握了府裡的大權,要不是如今賈璉做了官,又不時替她說情的話,估計賈赦早就把她休回王家了。

到底是多年的夫妻,看到王熙鳳這個樣子,賈璉急忙拍了拍手裡的藥,柔聲安慰道,“這次絕對沒問題,這個張士友是紫英介紹的熟人,聽說其頗有起死回生之能。而且為了給你配這幾副藥,我還特意從林妹夫那求了千年人參。你想想,千年人參啊,你恐怕只是聽過,卻從沒見過吧?”

王熙鳳自然不知賈璉只是往自己臉上貼金罷了,不過聽其說得這般鄭重,她心裡也升起了一線希望,“你說得可是真的,真有千年人參在裡頭?”

賈璉笑罵,“你這婆娘怎麼這麼貪心,都到了這會了,不關心這藥是否好使,竟關心起了千年人參!”

從賈璉手裡接過藥,緊緊抱在懷裡後,王熙鳳才不好意思的說道,“我這不是沒有見過這種寶貝嘛,沒想到我的福分還不淺,看來這次是真有救了。”

“咱們可是欠了人家一個大人情,你是不知道,一聽說這藥裡需要至少五百年的人參時,我都絕望了,不想天無絕人之路,林妹夫竟然有這等寶貝。說來也是運氣,今日我剛帶著紫英回來,就在街口遇見了他…”

“等等!”王熙鳳打斷了他的話,有些疑惑的問道,“不是說這人參是你從林妹夫那求來的嗎,怎麼又成了你碰巧遇上他了?”

“這…”賈璉有些張嘴結舌,暗自後悔自己不該一時說順了嘴,本來還想在王熙鳳面前顯示下本事的,這下可露餡了。看著虎視眈眈盯著自己的王熙鳳,他只得實話實說,把事情經過說了一遍。

王熙鳳聽後,也沒有計較賈璉說大話,反倒感慨了一句,“看來咱們又是託了林妹妹的福了。”

“誰說不是呢,正巧聽說林妹妹有了身子,你記得給她送份厚禮,表達下我們兩口子的心意。”

“這還用你說,今兒在老太太那還說起了這事,聽她話裡的意思,是要親自去探望林妹妹的,到時我也會一併去。”

賈璉不屑的笑了聲,“老太太這回不會再帶寶玉了吧?”

“你當老太太傻啊,自然不會帶他了。你好端端的怎麼又說起這事了,不是都過去了嗎?”

“哼,過去了?你知不知道為了寶玉在二妹夫家弄得那一出,我私下給人賠了多少不是,現在京裡誰不知道咱們榮國府有這麼個寶貝,十八九的人了還不幹正事,整日在內宅裡廝混。幸虧如今家裡就探春一個未嫁女子,要不然咱們家的姑娘,誰也別想說個好親事。”

王熙鳳恍然大悟,“我說呢,怪不得那些官媒,一聽是為寶玉說親,要麼介紹的是小門小戶的人家,要麼就是推三阻四,原來根子在這啊!”

“不對吧,我聽說大嫂子要把她的兩個堂妹說給寶玉,老太太也同意了此事,怎麼又找起了官媒?”賈璉有些疑惑道。

起身倒了兩杯茶,推給賈璉一杯後,王熙鳳才解釋道,“還能為什麼,寶玉一聽要讓他娶李家姐妹裡的一個,立時就鬧上了,又是摔玉又是絕食的,老太太拿他沒辦法,只得另尋人選了。”

賈璉搖頭失笑,“老太太也是老糊塗了,寶玉都這樣了竟還由著他。以他現在的名聲,有哪家女子願意嫁給他啊。”說到這他不由感嘆,

“本來湘雲就不錯,說來還是寶玉高攀了,可二房一家卻心大的瞧不上人家,現在好了吧,人家和衛若蘭下個月便要成親了,昨日衛家還給我發了帖子呢。”

“竟有此事,我日日都在老太太那伺候, 也沒看見史家派人來告知她一聲啊?”王熙鳳很是詫異。

“怕還是因為之前的事鬧得,寶玉可是差點把整個史家姑娘的名聲都壞了,到最後老太太也沒給史家一個交代,想就這麼不了了之,你覺得可能嗎?”

對賈璉的猜測,王熙鳳也是認可的,隨即她便覺得要是為了賈寶玉這害人精,就和一門雙侯的史家斷了來往實在可惜,忍不住就和賈璉說起了這一茬。

哪知賈璉聽了卻篤定道,“你放心就是,要是我猜的不錯,史家肯定給老爺下了帖的,你要是不信,可以派人去門房打聽一下,看最近史家有沒有派人去東路院。”

王熙鳳半信半疑的出了屋,喊來賈璉的小廝旺兒,讓他去打探一下,不多時旺兒上氣不接下氣的回來向她稟報,史家前日果然曾派人去了賈赦那裡。王熙鳳一聽還真讓賈璉猜著了,頓時對他刮目先看起來。

看著王熙鳳吃驚的眼神,賈璉心裡像吃了人參果一般,得意洋洋道,“這下服了沒有,知道你家男人的厲害了吧!”

……

次日,張士友如約來到了東平王府,在拜見了穆栩後,便在他的帶領下去了松鶴堂。見到孫兒忽然帶著個陌生男子進了後宅,張太妃自是大為驚訝。

等聽穆栩解釋了一番緣由後,張太妃心下十分感動,雖然覺得有些大費周章,但還是不忍拂了他的一片孝心,當即就同意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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