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栩出了薛家,就直奔寧榮街方向而去。他之所以不想讓馮紫英跟著,其實是想去私下見見秦可卿。本來這次的事情只有賈珍的話,那就好辦了,直接報上去就可以了。可誰想賈蓉也會牽扯進去,他覺得還是問問秦可卿的意見,看看這次給賈蓉一個什麼教訓好,總不能殺了他吧。

穆栩騎馬來到寧國府不遠,忽然把馬停住,他想了一下,覺得如果就這麼上門,未免有些不妥。他倒是無所謂,可秦可卿畢竟是個女人家,自己之前就上門見過她了。要是去的次數太多的話,恐怕會傳出閒話,這年頭的流言也是會殺人的。

他心裡琢磨一番,頓時有了主意,當即騎馬越過寧國府,直接把馬停到了榮國府門外。榮府的門子見過穆栩兩次,自然認得他,看他來了連忙點頭哈腰的過來問安。穆栩隨手把馬韁遞給其中一個門子,開口問道,“你們璉二爺可在家?”

另一個門子恭敬的回道,“回世子爺,我們二爺今日不曾出門。”

“嗯,你帶我前去見他。”穆栩吩咐一聲,隨即又補充道,“我來的事不要大肆聲張,我找他有事要談,不想打擾別人。”

那門子一愣,不過還是點頭稱是,然後便帶著穆栩進了賈府,一直來到一處靠近榮禧堂的小院落。門子指著那院子的小門,“世子爺,我們二爺就住這裡,您看這…”

穆栩自然知道他的顧忌,也不為難他,便開口道,“我在這等著就是,你去通報一聲。”說話間從懷裡掏出個銀稞扔給他,“這是賞你的。”

那門子接住銀子,千恩萬謝的去了。穆栩就站在原地四處打量,不禁又一次對賈府佩服不已,只因賈璉堂堂一個國公府的繼承人,竟然就住這麼小的院子,估計賈家許多下人都比他住的好,也不怕讓外人笑話。

正胡思亂想間,就看見賈璉急步走出了院子,“大人,你怎麼來了?”

穆栩先示意他不用多禮,“我找你有事情要說。”

賈璉也不奇怪,畢竟無緣無故的,穆栩也不會來找自己了,當即就要請穆栩去榮禧堂。

穆栩卻擺手,“就去你的院子稍坐片刻。”

聽他這麼說,賈璉就有些為難,“大人,我那裡實在狹窄,恐怕多有怠慢。”

“無妨,我不想驚動你們府上旁人。”見穆栩堅持,賈璉只得將穆栩請了進去。

王熙鳳和平兒正在抱廈裡,逗著巧姐玩耍,忽然聽到外面賈璉和人說話,王熙鳳便要起身出去檢視。不想巧姐卻緊緊抓住她的衣襟不放,王熙鳳無奈之下,只得抱上女兒一起走了出去。

她本以為是府裡下人找來有事,不想卻發現是穆栩來了。她連忙帶著平兒上前行禮,口裡還道,“呦,怪不得今日喜鵲一直再叫,原來是有貴人要來。”

穆栩倒是挺喜歡王熙鳳的性子,當即也回了一禮,“討擾璉二嫂子了。”說話間他看見巧姐在王熙鳳懷裡,瞪著圓溜溜的眼睛看她,不由笑著將這小人從王熙鳳手裡接過,還故意問她,“你叫什麼名字啊,說出來給你糖吃。”

沒想到巧姐倒也不怕生,反倒奶聲奶氣的回道,“娘和姨姨叫我巧姐,哥哥叫什麼?”

賈璉急聲呵斥,“胡叫什麼呢!”巧姐見父親兇她,立即癟嘴要哭。穆栩見狀,趕忙從懷裡掏出個巴掌大小的白玉兔子哄她。巧姐一見這惟妙惟肖的兔子,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忙伸手要抓。穆栩笑著拿到一邊,“你叫聲姑父,姑父就送給你。”

巧姐歪著頭望向自己母親,見她點頭後,立即脆生生道,“姑父,快給巧姐。”穆栩看著她可愛的模樣,覺得心情都開朗起來,笑著把兔子遞到她手裡。

王熙鳳眼光一向很好,她見那兔子渾身亮白,眼睛還是用兩顆黑寶石鑲嵌而成,就知道這麼個小玩意價值千金。又聽穆栩讓女兒叫他姑父,更是心花怒放,立馬就打蛇上棍,對著女兒板著臉,“巧姐,娘平日怎麼教你的,還不謝謝你姑夫,再沒禮貌我可把兔子收走了。”

巧姐聞言先把兔子藏在懷裡,隨後抬頭對著穆栩道,“謝謝姑父。”穆栩正要應她,不想她又道,“姑父是林姑姑的夫婿嗎?”

旁邊幾人都被她惹得哈哈大笑,穆栩自然也不例外。他笑了一陣,用手摸了摸巧姐的頭髮,誇道,“巧姐真聰明。”想到這個小人在原著裡的命運,他便轉頭對王熙鳳道,“下次去我們府時,把巧姐一併帶上,我家裡也有個小妹子,可以讓她們一起玩耍。”

對於這種好事,王熙鳳自是忙不迭的答應。穆栩這才把巧姐遞給一旁的平兒,又繼續說道,“我今日正是來找二嫂子幫忙的。”

王熙鳳不由奇道,“我能幫世子什麼忙?”

沒等穆栩開口,一旁的賈璉就插話道,“有什麼進去再說。”說著示意平兒將巧姐抱下去,然後和王熙鳳一起將穆栩請到隔壁的廂房。

接過王熙鳳送上的熱茶,穆栩謝了一聲,“我知道嫂子和我表姐關係不錯,所以想請嫂子派人去隔壁請她來一趟。”

王熙鳳微微一愣,隨後就反應過來,他說得表姐是秦可卿。雖然有些奇怪他為什麼要繞這麼一圈,還是點頭答應了,當即便出去吩咐丫頭去請秦可卿過來。

等王熙鳳迴轉,穆栩想了一下,一會他們總要知道的,也就將自己找秦可卿的原因告訴他們。兩口子一聽都大驚失色,尤其是賈璉,他和賈珍交情向來不錯,自是開口為他求情。

穆栩好不窮易逮著機會,哪裡會放過賈珍,他早想好了說詞,“非是我不給你面子,國喪期間淫樂,已是不該。但最重要的一點是,賈珍和義忠親王有所勾結,這事宮裡也是知道的。”

“本來你們府上因為賈元春之事,就在太后和新皇那掛了名,要是賈珍的事再追究起來,你們想想是什麼後果?”其實穆栩說得也不全是託詞,原著裡榮國府落到那般田地, 雖有他們自己家的原因,但寧國府可沒少拖累,要不然胭脂批裡也不會說“造釁開端實在寧”了。

賈璉兩口子聽了穆栩的解釋,哪還敢再給寧府說情,只求不連累自家就燒高香了。不過賈璉到底多想了一層,他冷靜下來,就向穆栩請教,“大人,那寧國府的爵位會不會也被褫奪?”

“這個還得看新皇的意思,不過你們也不用擔心,有合浦郡主在,想來只會追究首惡,不會牽連太多人。”穆栩先給他們吃了一個定心丸,然後又嚇唬他們,

“但你們兩府日後還是低調一些,凡事不要太過張揚。就像你們府上的下人,像什麼賴大家、周瑞家、吳登新家等等,趁早處置了才是。光我在繡衣衛看到的卷宗裡,他們在外倚勢欺人,鬧出的人命官司就不止一件。要是朝廷追究起來,最後可都要算在你們的頭上的。”

穆栩之所以這麼說,除了要收拾賈珍之外,更是想給賈母一個教訓。她既然利用黛玉來求自己,那自己自然要回報她一番了。沒了賴大幾家,看她還怎麼掌控榮國府,到時被她壓了多年的賈赦,想來不會讓自己失望。

賈璉和王熙鳳先是一驚,隨後就是一喜,他們兩人以前分別管著榮府內外,可沒少被那些人使絆子。想要教訓那些奴大欺主的下人,可有賈母和王夫人護著,他們也沒辦法,現在可不是有了現成的藉口了嘛。

賈璉立時就給穆栩保證,回頭和賈赦商量一番,一定把這些下人處理乾淨,絕不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