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栩此時正騎著一匹馬帶著四個家將,混在聖駕兩側的護衛之中,旁邊還跟著同樣騎著馬的徒睿。徒睿一邊愜意的打量四周,一邊遺憾的感嘆,“皇祖母身體欠安,禎弟要留下侍疾,所以不能一起前來。他之前還一直唸叨著這次會獵,現在卻被留在宮裡,還不知道怎麼懊惱呢。”

穆栩聞言眼裡閃了一下,回道,“外祖母的身體要緊,至於鐵網山圍獵,又不是隻有今年有,明年再來就是了,何必可惜呢。”如果他之前只有七八成把握皇帝在欲擒故縱的話,如今已經有十成了。

雖然覺得皇帝可能已經做了周密部署,但穆栩還是靠近徒睿小聲提醒,“你今日晚一點記得提醒舅舅和舅媽,這次圍獵不簡單,讓他們不要隨意走動。還有你,打獵時一定要待在我身邊,千萬不可自己行動。”

徒睿一愣,想要問穆栩原因,卻見其用眼神示意四周並輕輕搖頭,他這才反應過來,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雖然不知道穆栩為何這樣說,但他也知道穆栩肯定不會無的放矢,隨即輕輕點了下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兩人隨著隊伍騎了一個多時辰的馬,徒睿拍了拍座下穆栩送他的烏騅馬,開口說道,“唉,這騎了會馬,我這屁股顛的實在受不了了,我得去馬車上休息一會,表弟你要一起去嗎?”

穆栩搖頭,“我就不去了,你去馬車上休息一下也好,這到了午時估計才能到鐵網山。對了,記得替我問候一下舅舅他們。”

徒睿自是明白穆栩話外之音,點頭答應一聲,隨後調轉馬頭,向著後面奔去。

隊伍一直行了半日,才抵達了鐵網山下的臨時行營,穆栩來到分給自己的營帳,隨便用了一些簡單的飯菜。他趁著四下無人之時,從空間裡拿出一件軟甲,小心的穿在外袍下面,又將一口寶刀掛在腰間,這才出了營帳,站在營地中央,向著遠處的鐵網山眺望。

鐵網山位於神京城以南三十里,是一座不大的山脈,目測海拔高度不會超過五百米。因為皇家每年都要來此圍獵,所以山上不僅攥養著大量野獸,還有專門的人員看守,平日裡禁止百姓上山砍柴或者偷獵。現在鐵網山的各處路口,都已經被京營人馬四處圍住,不時還能看到煙塵升起,想來應該是那些兵卒在驅趕四處野獸。

因為聖駕剛到的緣故,再加上各個王公大臣們需要妥善安置,所以一個下午整個行營都亂哄哄的,到處都是一片人撕馬鳴。穆栩帶著兩個家將來到安置大臣的營地附近,找了個附近巡視計程車卒,對其吩咐道,“你帶我去戶部侍郎林大人的營帳。”

這士卒並不認識穆栩,不過他看穆栩身穿勁裝,氣勢不凡,還帶著兩個孔武有力的家將,就知道其身份定然非凡,自是不敢無禮,急忙向穆栩行了一禮,“大人,請隨我來。”

穆栩隨著這士卒在營地裡走了片刻,來到靠近左側的一處營帳門口,那士卒開口說道,“大人,這裡就是林大人的營帳所在。”

穆栩點頭向他致謝,並賞了他一小錠銀子,那士卒接過,歡天喜地的去了。這時營帳內休息的林如海聽到外面的動靜,也掀開門簾走了出來。

二人見過禮,穆栩讓家將守在門口,自己隨著林如海進到營帳之中,然後他用耳朵傾聽了一下,確認四周無人監聽之後,把昨晚他入宮的情況說了一遍。

林如海聽後也覺得皇帝這是早有準備,二人又商量片刻,穆栩叮囑他小心自身安全,並留下兩名家將隨行保護他的安全之後,這才返回了自己的營帳。

一夜無事,第二日天未破曉之際,參加圍獵的一眾勁旅就陸續走出營帳,來到天子御帳之外,按照事先確定好的方位布圍。隨後,各個王公大臣也身負長弓,腰挎寶劍來到大帳門口,以官職大小在兩側按順序排好。

等一切就緒之後,一龍禁尉小校手執令旗來到門口,恭請天子駕幸圍場。

隨後嘉定帝身穿戎裝,走出了大帳,他接過侍衛手裡的馬韁,翻身上馬,向著圍場而去。進入圍場,嘉定帝上了早就搭建好的校場高臺,先向四方之神佈告一番,然後又下了高臺,重新騎上馬匹,接過侍衛遞上的寶弓,向著圍場中央而去,後面的王公大臣和一眾將士自然騎馬跟上。

早有準備的圍場校尉見皇帝來了,連忙揮舞令旗,片刻後就見一些野鹿獐子被趕了進來。嘉定帝見狀便驅馬向前,開始搭弓射箭,第一箭就射倒了一隻梅花鹿,登時周圍一片喝彩之聲。看得出來他今日興致頗為不錯,隨後又射了幾隻獐子,這才罷手。然後便有起居官上前,將皇帝所射獵物一一記錄在起居注之中。

嘉定行獵完畢,又回到校場高臺,一聲令下,自有太監出來傳旨,“陛下有令,行獵開始,凡優勝者,重重有賞。”

隨著皇帝一聲令下,參加圍獵的一眾王孫公子和各營將士,都騎馬爭先恐後的出了佇列,向著圍場外圍衝去。

穆栩周圍全是皇家和勳貴家的子弟,徒琦就離他不遠,想起上次在春香樓的事情,他當即騎馬來到穆栩近前,面帶挑釁的說道,“穆家表弟,要不要和哥哥比試一番,看看誰打的獵物更多一些。”

不等穆栩回話,對穆栩信心十足的徒睿就開口回道,“比就比,誰怕誰,那你說彩頭是什麼?”

徒琦指了指穆栩座下的黃驃馬,“就以表弟的寶馬為注如何?”

穆栩輕輕摸了摸胯下馬兒的鬃毛,笑著問道,“那表哥的彩頭呢,可別說是你的馬,我可看不上它。”

見穆栩一陣風輕雲淡,好似已經勝券在握的樣子,徒琦就心裡冒火,他舉起手裡的漆黑長弓,面帶不屑的道,“這是靈寶弓,乃是飛將軍李廣所有,如今我拿他作為彩頭,不知夠不夠?”

旁觀的一眾王孫公子聽了,一片譁然,大部分人都面帶羨慕的看著他手裡的長弓。也有平日裡和徒琦不對付的人,看不慣他出風頭,比如忠禮王的世子徒鎬,只見他冷笑一聲,“漢初到現在都快上千年了,你隨便拿把弓就說是李廣的,誰知道你是不是想要騙穆家表弟的寶馬。 ”接著他又朝地上吐了一口口水,舉起自己手裡的寶劍,向周圍示意,“我還說我的寶劍是軒轅劍呢!”

“你放屁,這把弓是我花了五千兩銀子買來,又讓能工巧匠用了三個月才復原的,你憑什麼說它是假的?”徒琦見徒鎬如此給他拆臺,當即就是一陣反駁。

哪知徒鎬卻不再鳥他,反倒對著穆栩道,“表弟,我勸你啊,可別被有些人騙了,他可是有前科的。”

穆栩向著他抱拳行了一禮,“多謝表哥提醒,不過無妨,反正我是不會輸的,就算他的長弓是假的也沒什麼,回頭我就把它賞給府裡的家將,平日裡用來打些野兔也好。”

周圍人見他們之間劍拔弩張的頓時也不急著去打獵了,都圍在一旁看起了熱鬧。徒琦聽到穆栩和徒鎬如此一唱一和的貶低自己,氣得臉色發紅,他知道自己說不過二人,於是故意激將道,“穆表弟,你不會是不敢吧?”

穆栩拉住想要開口的徒睿,向他回道,“好,既然表哥一心要賭,那小弟就陪你玩玩,你說吧,怎麼個賭法。”

徒琦明顯是對自己的射術有些自信,聞言便開口道,“就以今日酉時為限,到時讓在場眾人為證。”

徒睿接話道,“那誰知道你會不會作假?”

聽了徒睿的話,徒琦卻不慌不忙,顯然他早有準備,“我們各派一個家將跟隨對方,防止互相作弊,怎麼樣?”

穆栩聽了,也覺得他這主意不錯,點頭應道,“好,那就一言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