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瑾半低著頭,右手端著茶杯,左手握著杯蓋,蓋子輕輕地划動著,每划動一下,茶杯裡白色的氤氳都會慢慢向上漂浮幾分。

帳子內氣氛逐漸凝固起來。

鄧公子小心地睥睨了喬四爺兩眼,又用餘光膽戰心驚地睨了睨秦淮瑾,右手下意識地摸到了腰間的匕首上。

後者卻面不改色,撥動了十幾下杯蓋之後,才抿了兩口茶水。

“四爺,這……”

鄧公子剛想說話,喬四爺已經抬手製止了鄧公子的話頭。

他凝視著秦淮瑾:“我想三公子應該還有不少事情要忙,我就不……”

咣噹。

喬四爺話音未落,卻見一隻茶杯已經摔在地上。

秦淮瑾手中的茶杯滾落在喬四爺面前,茶水順著磚縫緩緩流動而開,白色的霧氣瞬間在喬四爺和秦淮瑾之間瀰漫開。

穿過氤氳的霧氣,喬四爺對上了秦淮瑾銳利的視線。

他眼神冷漠如刀,直勾勾地盯著喬四爺,目不轉睛。

帳篷外面的高個等人聽到動靜,紛紛衝了進來。

帳篷之內一時之間劍拔弩張,氣氛凝重到了極點!

喬四爺的目光從秦淮瑾的臉上慢慢挪動到地面上,又緩緩地抬起頭,重新看向秦淮瑾。

頓了幾秒鐘後,喬四爺才低聲道:“三公子這是要做什麼?”

“喬四,”秦淮瑾面不改色地凝視著喬四爺,聲音低沉得厲害,“我看你是這些年在太湖上囂張慣了,是不是忘記了你的身份?”

高個等人跟隨喬四爺多年,自然最清楚喬四爺的底細,也最知道喬四爺一貫不喜歡聽別人說“身份”兩字。

此刻聽到這話,眾人更是立即橫眉冷對,冷色盯著秦淮瑾,一個個瞪著眼睛,想要動手。

眾人之中,唯獨喬四爺卻是面無波瀾,只緩緩站起身,凝望著秦淮瑾:“三公子一向冷靜自持,您越是如此我倒是越好奇您和這位杜小姐到底是什麼關係?”

喬四爺一邊說著,一邊慢慢地往杜悅溪身邊挪動。

他站在杜悅溪身側,視線卻始終落在秦淮瑾身上。

喬四爺圍繞著杜悅溪轉了一圈,最後停在她的右側。

他故意往杜悅溪身邊湊近幾分,鼻尖抵在杜悅溪的耳垂上,深吸一口氣。

杜悅溪面色冷冽,右手已然抬起,眼看著就要往喬四爺的身上落去。

喬四爺忽然起身,向後退了兩步,饒有興致地打量著杜悅溪,話卻是對秦淮瑾說的:“若是我沒有記錯的話,三公子應該早就訂了婚約,如今卻跟一個舞姬糾纏不清。若是被家裡的老爺知道了,三公子如何交代呢?”

聞言,杜悅溪抬起的右手緩緩落下。

她慢慢地側過頭,望向秦淮瑾。

兩人的視線對在一處,喬四爺的話在杜悅溪的耳邊不住迴響。

原來他早就和人定有婚約。

像他這樣的人,與他定有婚約的人要麼是大家閨秀,要麼是小家碧玉,不管怎麼看都不會是自己這個長袖坊的舞姬。

思及此,杜悅溪不由自嘲地勾動唇角,冷笑一聲,原本已經摸到銀針的手緩緩鬆開,慢慢地向後退了幾步,索性垂著腦袋,躲開秦淮瑾的視線,紋絲不動。

她的一舉一動都落在秦淮瑾眼中。

心底一抹說不出的異樣閃爍。

秦淮瑾頓了許久才收回視線,看向喬四爺,聲音愈發冰冷:“這些事情就不勞你擔憂了,喬四我只要你一句話,人我要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