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一句話,在桃溪村那些童年時光便躍出眼前。

兩人相視一眼,紛紛撲哧一笑。

空氣中隱秘滋生的那絲旖旎,因著這一笑蕩然無存,只餘下親暱跟溫馨。

“我爸爸身體早好了,只是經常喜歡在我媽媽面前裝柔弱。再說你忘了?他以前還病殃殃的時候,都能一打二、一打三呢。”小姑娘抿笑。

蕭吏哼了聲, 他哪能忘?

“確實一打二、一打三,可惜,是個短跑選手。”

“……”這不屑的語氣,氣得七七在少年腰間軟肉擰了一下。

疼倒不疼,就是有點癢。

從腰間癢到心上。

蕭吏眼睛閃了下,不自在輕咳, “問你話呢,怎麼過來的?”

他曾經以為這輩子他們都沒有辦法再見面了。

因為他們之間橫亙的, 是人力無法拉近的時空距離。

小姑娘歪歪腦袋, 玩笑般道,“有一天時空隧道開了,我跟家裡人就過來了。”

她說的輕描淡寫。

但是蕭吏心裡明白,絕對不可能那麼簡單。

他還是系統的時候,為了從這裡回去見她,在時空縫隙裡曾經掙扎過數月。

時空縫隙中到處是亂流,稍不小心就會被撕成粉碎。

就算他的小崽兒沒有經歷過那樣的危險,但是要拋下那邊時空所擁有的一切,拋下她最看重的親情友情,去一個完全陌生的未知的,再也無法回家的地方,需要的絕對不僅僅是勇氣。

於昏暗光線中, 凝著他的小姑娘一如既往的明媚笑顏,他問, “為什麼要過來?如果不過來, 你能過得更好更安穩。來到這裡,不僅是你,叔叔阿姨他們也要一切從頭再來……”

衣角被一隻小手輕輕揪住,他聽到他的小姑娘嗓音溫軟。

她說,“值得的。”

蕭吏嗓子突然就啞了。

倉促收回目光,擰開藥酒瓶裝作要給自己塗抹傷處,一股濃郁中藥酒的味道立刻衝刺鼻端。

他傾倒出一些藥酒在掌心,看也不看,直接往身上疼痛的地方拍,動作粗魯隨意。

用這樣的方式岔開心神。

否則他怕自己控制不住,會把小姑娘又抱進懷裡。

他的小崽兒年紀還小呢。

心思又純。

半點出格的舉動也會讓他覺得是褻瀆,就像在白紙上留下黑指印。

不急,她已經在他身邊了,他等得起。

何況想要真正擁有他的小崽兒,還有一場艱難的硬仗要打。

七七身邊那些攔路虎,沒有一個是好打發的。

又不能真的搶了人就跑。

何況那些也是他的長輩。

是他熟悉的,讓他尊敬的,他願意去親近的長輩。

假山縫隙之間的空間實在太狹窄了,拍打藥酒間,少年手肘時不時碰上假山壁。

七七貼著假山, 聽著時而傳來的一聲悶響以及少年暴躁的咒罵聲, 無奈又好笑。

最後到底還是心疼佔了上風, 把那瓶已經被霍霍了半瓶的藥酒拿過來蓋好, 然後拉上少年往某個方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