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中棉顫巍巍的說他沒有忘,過去,他是臨安朝廷的臣子。如今,是新宋國的一老臺鑑。

不是因為心中尚存有臨安的君臣情誼,他就不會踏進這花溪別苑。

太后厲聲質問:為何又進來了?

老頭兒振振有詞的說:就是還有一絲君臣情義嘛。

當年臨安蒙難,官家完全可以免去災禍,是誰堅持要在臨安不遷都的?若是聽從趙指揮使提議早一天遷都蜀地,還用得著卑賤的在漠北為奴嗎?

太后看到皇帝也是一臉的怒氣閉嘴了。

當年,就是她自己堅持不遷都才成了草原帝國的階下囚。

這時,皇妃扶著皇后進來了。

皇妃不滿的說:李公請勿多慮,是朝廷太過怠慢,也難怪太后有氣,為啥要太后、官家住在鄉下,城裡就沒有安身之所嗎?

供養也是太少了嘛,一月才幾十貫錢能做啥?

李中棉冷冷的說:如何安置,已經不是他的事情,花溪別苑的修造絕對是成都最好的院子,門口就守著新宋最好的鄉村,堪稱一個大花園,李某想來住下還沒得房呢。

至於用度,諸位怕是還不曉得吧,飛燕國主的母親丹鳳夫人已經正式向朝廷宣告不要供養了,她自己掙錢養活自己。

太后不屑的說:騙鬼吶。那個賤人還能有啥本事掙錢?

去找野男人嗎?

“住口。”“住口。”

皇帝和李中棉都不約而同的發聲了。

太后和皇帝的兩老婆都吃驚的愣住。

李中棉哆嗦著說:休得侮辱丹鳳夫人。丹鳳夫人把自己過去所領的供養全部捐出來修鐵路造火車,僅靠在草堂書院領的教授俸祿養家。

他看著皇帝繼續講:丹鳳夫人心好啊,從來就沒有向朝廷伸過手,完全靠自己教授音律掙錢過日子,逢年過節還要施捨救濟貧困,百花潭的百姓都敬佩她,常常送給她新鮮的蔬菜,都護著她吶。

反觀太后,又做了啥呢?

幾個女人聽得漸漸沉默了。

李忠棉略帶怒意的說道:李某聽聞太后剛到榆林寨便質問神威軍是哪家的軍隊,質疑神威軍的將士的忠誠。在洋州又大罵曹公,叫他吐血不止,自今尚在長安療養。

太后怒吼道:那是曹黑子做賊心虛,與我何干。

李中棉不住的搖頭,告訴他們成都一直是以川陝制置司在發號施令,直到偽帝趙炳登基,玉林小哥才倡議新宋共和,統一號令江湖抵禦北蠻。

並不是臨安朝廷一垮臺成都就割據稱王,趙玉林連官家冊封的蜀王、漢王都沒有接受。

曹大將軍一心抗蒙,一心治國何罪之有?

是以,丁公曉得曹公受辱萬分寒心,從此閉門不出。

一個壞事做盡,賣國求榮的趙炳都可以立國,新宋以共和制號令天下有啥過錯?

太后冷聲問他:李公左一個質問,又一個陳述的都是趙玉林的好,本宮的錯,都是本宮錯了?

李中棉長嘆一聲說:錯沒錯,要自己認識到了才叫錯。

趙玉林要是記仇,只需一個眼神,太后早就不曉得埋在何方了。

這一路走來,他完全可以像太后要殺人那樣,一杯毒酒便叫天下人曉得太后承受不住舟車勞頓飛昇極樂,但他都沒有這樣做。

為何?

李某曉得,趙玉林是從屍山血海走過來的,殺個人自然如同捏死一隻螞蟻。

他能放下心中的仇恨,平安的迎回太后和官家,諸位就不能和睦相處過完後半生嗎?

如何過?要本宮和鄉野老嫗一樣過完餘生嗎?

太后沉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