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和前面不同,她皺著眉,血液不停咳出,看的一旁手忙腳亂的兩人心都揪了起來。

終於穩定下來,蘇尋繼續找方子,裴玄溪託著她的手,眼淚滴落到她手掌上。

可惜裴玄溪垂著眼,沒有注意到許箏在感受他的眼淚時,手指動了動。

他將被子掖好,站起身朝外面走去。

裴玄溪飛身到山頂,那裡有一棵巨大的月桂樹。

他想到先前看的雜書裡,有記載過血誓借壽的事。

他從來不信神,對這種事嗤之以鼻,沒想到如今,自己也會有嘗試的一天。

他實在怕,怕阿箏倒在他懷裡,那張生氣勃勃的臉再也沒有表情,嘴唇失去沒有血色,緊閉著永遠也喚不了他夫君。

裴玄溪從懷裡拿出匕首,跪在地上,奮力在樹幹上刻字:

吾願以命相換,願吾妻許箏,度過此關,與吾白頭偕老,歲歲不相離。

他祈求著,從他的壽命離折出一半給阿箏。

裴玄溪用匕首劃破手掌,血橫流直下,他將血塗抹到方才刻的字上。

血肉模糊,他的掌心,血和樹渣混合。

他喋喋不休道:“不是說有神嗎?神,我求你,我求你,救救她,讓她好起來。讓我做什麼我都願意!!!”

沒有神回應他,不顧手上的疼痛,裴玄溪兩拳砸在樹幹上,無聲地流淚。

——

次日,蘇尋一大早起來熬藥,他推開門,床前坐著的人把他嚇了一跳。

裴玄溪,他背對著門口,手握著床上人的手,低垂著頭,衣服已經換過了,白黑相間,卻無半點溫潤。

他原本墨色的發絲,如今變成了銀白,半紮著披在背後,光落到他身上,像鍍上一層柔光,卻無端生出距離感。

蘇尋不確定地開口:“裴玄溪?”

裴玄溪回過頭,他眉目如染上霜,眼裡沒有半點情緒。

“你的頭發?”

裴玄溪淡淡道:“沒什麼。”

蘇尋心裡驚詫不已,真的有人因為悲傷過度一夜白頭。

再看裴玄溪,他垂眸看著許箏,眼裡滿是晦澀,只是這一頭銀發,讓他多了許多不可褻瀆和冷厲之感。

裴玄溪將許箏抱起,讓她靠在自己懷裡,接過蘇尋手裡的碗,道:“我來。”

蘇尋遞過去,拿來帕子墊在許箏脖子處。

裴玄溪一邊喂藥一邊道:“一會我要去參加繼位大典,阿箏就拜託你照顧了。”

蘇尋道:“不需要你說我也會盡心盡力!”

裴玄溪放下碗,小心擦了擦許箏的嘴角,將她放下。

蘇尋開始檢查許箏今日的情況,裴玄溪輕撫了幾下她的臉龐,呢喃:“阿箏,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