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面總是一臉正經嚴肅的兄弟倆私底下卻動不動就拌嘴,在座的小輩們早已習以為常,神情波瀾不驚。

坐在上首的老夫人忍不住有些頭疼,勸下了長子後她這才道:“傅將軍於窈窈,於咱們宋家有大恩,昨日他受邀來府上做客若是趁機提出求娶窈窈,看在這份恩情上我們也不好拒絕。”

“但他卻並沒有那般做,而是今日特意請來了燕王妃上門提親,可見他不是那等挾恩圖報之人,如此品行,尤為可貴。”

“日後窈窈嫁過去,想必也不會虧待了她。”

且傅寒關如今已是正三品的平西大將軍,手握兵權聖眷優渥,京城中這一輩的貴族子弟少有能及。

最重要的是,將軍府中無長輩,窈窈若是嫁過去不僅不用被立規矩,反而能掌中饋自己當家。

無論從哪一方面來看,傅寒關都要比忠勇侯府的三公子裴瑛出色許多。

“婆母說的在理,而且窈窈先是驚馬被傅將軍搭救,後來又是傅將軍找來了神醫為窈窈治眼睛,兩人如此有緣,安知這緣分不是老天早早就定下的?”林氏在一旁笑著道。

老夫人聞言不斷點頭,心中對傅寒關更滿意了幾分,她看向下首的長子詢問:“你若是沒意見,我便讓人遞信去別莊問問窈窈母女倆的想法了。”

同朝為官,宋文晏對傅寒關的品行多少也有些瞭解,心裡自然是沒有意見的,方才找茬不過是不想將自己養了這麼多年的嬌嬌女兒輕易送出去。

見母親這麼問,他便繃著一張臉道:“兒子沒意見。”

既如此,第二日老夫人便遣人往京郊外的別莊遞了口信給崔氏。

崔氏此前便隱約猜到了一些,此刻聽了來人的稟報倒沒有太多意外,於是便去了立荷院問問女兒的意見。

肖神醫此前已配製出了一副藥方,宋雲昭如今每日不僅需喝藥調理還要輔以針灸。

崔氏到的時候,她剛喝完藥,苦得整張小臉皺巴在一起,流螢在旁餵了她一顆蜜餞。

宋雲昭嘴裡含著蜜棗壓住舌根的苦澀,聲音有些模糊:“阿孃怎的來了?”

崔氏在她身旁坐下,將傅寒關請了燕王妃上門提親的事說給了女兒聽,末了道:“你祖母和你爹他們都看好傅將軍,阿孃也覺得他是可託付之人,最重要的是對你還上心。”

宋雲昭聞言一臉震驚,他居然請了燕王妃來說親,腦海裡情不自禁地浮現出昨日那人在她耳畔說的話,心頭不由得滋生出幾絲複雜難言的滋味來。

沒有哪個女子被這般看重,真心以待時不會心生歡喜的,可是她卻有些愧疚,不知該如何回報這一份情誼才不會顯得辜負。

崔氏見女兒沉默不語的樣子,心中有些拿不準,“窈窈不喜歡?”

宋雲昭輕輕地搖了搖頭,她不是不喜歡,只是唯恐自己承擔不起傅寒關這般的珍重,讓他一番情誼錯付了。

崔氏摸了摸女兒柔軟的長發,溫聲細語道:“感情是要兩個人慢慢培養出來的,若是兩人都不主動,耗費的時間就長些,若是有一方主動了,感情自然也就來得快些,你既不討厭他,不如試著相處一下看看?反正也只是訂婚,離真正的成親還有一段時日呢。”

宋雲昭順勢將腦袋靠在了母親的肩膀上,輕聲“嗯”了一聲,罷了,日後若是嫁了過去,她便謹守妻子的本分,替他打理好後宅,努力回報他便是。

女兒同意了,崔氏便動身回府告知了老夫人,之後又往將軍府和燕王府遞了口信。

傅寒關得了準確的答複後,很快便請了媒人正式前往宣平侯府下聘,隨後又親自前往寒山寺請了母音大師相看吉日,最後兩家將成親日子訂在了十月十九。

如今已將近七月末,滿打滿算還剩下不到三個月的時間,宋雲昭也從別莊回到了府裡。

肖神醫不願跟著去宋府,見宋雲昭身邊的青黛懂醫術,便將那一套針灸之法傳給了青黛,隨後自己一人四處遊歷去了。

從前女兒眼睛看不見,崔氏很少教她如何主持中饋,處理後宅之事,如今女兒很快便會複明,這兩個月裡崔氏幾乎日日將宋雲昭拘在身邊教導,恨不能將自己多年的經驗一股腦灌進女兒的腦袋裡。

宋雲昭每日不僅要喝藥調理,被青黛針灸,還要跟在母親身邊學這學那,日子過得比她喝的中藥還要苦。

時間就這樣一晃而過,這中間還發生了一件大事,讓京城裡的世家們議論紛紛。

瑞王蕭明璋突然舊病複發,太醫們束手無策,聽說柳貴妃在宮中日日以淚洗面,求神拜佛,承和帝大發雷霆,道若是太醫治不好瑞王便一同跟著陪葬,太醫們戰戰兢兢,整日惶恐不安。

後來還是一日朝上,欽天監推算出瑞王纏綿病榻是有病魔入體,若是想驅走病魔需得尋一位有緣之人常伴身側,為瑞王驅災避禍。

此言一出,朝堂上不少大臣心思浮動,預感承和帝會下旨為瑞王冊封正妃,有那愛惜女兒的朝臣自然不願意皇帝選中自家女兒,萬一嫁進了王府,瑞王沒幾天撒手人寰,那女兒年紀輕輕便要守寡,連改嫁都不能。

有想借著此事攀龍附鳳的官員自然不會在意送出去一個女兒,暗自期望著瑞王妃能出在自家。

第二日,不少大臣都在關注著皇宮動向,後來便有人看見承和帝身邊的大太監的徒弟劉喜領著不少小太監抬著東西去了宣平侯府。